飞到千里之外,与自家堂弟和受害者并肩作战,她只好用笔尽情排解心中的愤怒,现实中扇不了的巴掌,话本子里扇就是了。
反正被拘在房中无事可干,谢兰情绪起伏之间,竟是有源源不断的灵感喷发出来。
……
除了书信,谢拾还寄来不少文章。肖瑞云第一时间将之与致知社的一众成员分享。
于是,当新一期《致知集》发行,府城读书人惊喜地发现:襄平第一才子回来了!
不仅如此,谢拾的文章火候明显更上一层楼,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学问又有长进。如此一来,怎么能不教众人对他愈加推崇?
便是从前心存竞争念头的士子,眼瞧着差距越来越大,不知何时便熄了那颗竞争的心,反倒因着同乡的身份而自豪起来。将来谢拾若为宗师,不也是襄平人的荣耀?
谢拾文章一出,《致知集》销量翻倍。不清楚内情的士子还当是他本人回了襄平。
“什么?谢知归回襄平了!”
谣言一传十,十传百。
没过多久,致知社的文会上,便有不少人不请自来,想要向谢拾请教学问。遗憾的是,他们却未能见到谢拾这个“主角”。
好在致知社早就脱离了起初大猫小猫二两只的状态,在襄平文社中规模堪属一流,一场文会下来,不至于令人失望而归,反正是不少人在交流中碰撞出智慧的火花。
与此同时,二桥村里。
身子不复硬朗的谢大有老两口已经渐渐将地里大部分活都交到儿L子儿L媳手中,前阵子一家人收早稻、种晚稻,忙得不可开交,终于闲下来时,谢拾的书信也寄了回来。
今日无风,老两口坐在院子里的柿子树下,沐浴着秋日的阳光,听儿L媳余氏磕磕绊绊给大家读信,信中描绘的种种,令他们的灵魂好似随之飞出了小小的宅院,伴随着那个不着家的孩子一同走上了漫长的游学之路。
末了,谢大有乐呵呵一拍大腿:“还是拾哥儿L有见识,要是当初没跟拾哥儿L一起认字,如今咱们连拾哥儿L的信都看不懂。”
儿L子儿L媳都跟着点头。
磕磕绊绊念完信的余氏尤其赞同。她重重点头:……要是不认得字,每次儿L子来信还得找镇上的童生帮忙念,这多不方便?
大房媳妇刘氏突然开口道:
“……总是拾哥儿L、拾哥儿L的叫着,一转眼拾哥儿L都大了,不说过两年娶媳妇,只说他若中了进士,教人听着会不会笑话?进士可都是要当官老爷的,威严着呢!”
她的突发奇想倒是激起了一家人的热情,纷纷讨论起日后究竟要不要改换称呼来。
·
收到回信,已是九月底。
说到这个,不得不感谢竟然将四海书肆开到了福州府的肖二老爷。若非如此,谢拾只能单方面寄信回去,却无收信的固定地址。
得知二姐谢兰顺利分娩,他有了个可爱的小侄女,谢拾很是高兴。之前不清楚二姐腹中胎儿L性别,他事先给侄儿L、侄女各自准备了一份礼物,这不就派上了用场?
给侄儿L准备的那份也不用担心浪费,大姐家里不是还有一个小胖子薛金宝吗?
很难想象他爹薛玉章的名字充满文化气息,最后却给儿L子起了这样一个大俗的名字,不过小胖子的爹娘与奶奶都很满意就是了。
一般人家或许会介意礼物是“挑剩下的”,谢拾却心知大姐不是这种人。况且当初谢拾为大侄子准备的满月礼亦很精心。
此外,通过四海书肆的渠道,谢拾即便游学在外亦不着落下每一期的《致知集》,有所得时亦曾写信寄予李道之等人,虽则物离距离渐远,彼此的心灵却如此贴近。
亲友皆安好,谢拾安心出游。
此时,他已身处福州府境内。
这是东南沿海的“边境”,是大齐陆地的尽头。古人想象中的“天涯海角”不过如此,放眼望去,海天一色,一望无垠。
谢拾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了大海。
确切的说,他在梦中是见过的。而在现实之中,这是他初次迎接海风潮湿的洗礼。
他在海滩上兴奋地走来走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四下张望。石头亦是如此,两个年龄相加才二十岁的少年脸上都洋溢着快活的笑容。
直到夕阳沉沉坠入海面,无边霞光将波纹渲染出奇幻迷离的色泽,放飞自我一整日的谢拾才心满意足地抬脚离开。
回到客栈,心潮依旧澎湃的谢拾铺纸磨墨,摇曳的烛光中,又一篇才气横溢的诗文挥笔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