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个需要鼓励教育的崽崽呢!
……决定了,以后每日早晚各夸宿主一句!“夸夸”能量汲取充足后,自家宿主也不至于听旁人说两句好听的话就忘乎所以!
胖狸猫握住爪爪下定决心。
——猫猫牌夸夸机,出动!
一无所知的谢拾在愉悦的心情中迎来下课,随着何训导远去,堂中一众“霜打了的茄子”亦是纷纷解冻,活了过来。
谢拾正待起身,有人从他身后的过道里匆匆蹿出来,冷不丁撞得他肩头一歪,案上的砚台也差点带下去,他连忙伸手按住。
一旁的张宥拉了他一把,他这才站稳,转头一看,发现撞到他的是一名不认识的生员。
府学生员数以百计,又不强制要求所有生员上课,是以每堂课生员流动性极大。何训导严苛刻薄至此,依旧有不少生员主动听他讲课,可见其才华之出众。
与此同时,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姚九成伸手拦住就要匆匆离开的生员,悠然道:“兄台撞了人就走,只怕不
合君子之道罢?”
他唇边还挂着几分轻快笑意。
“小题大做!”被拦住的生员却似受到冒犯,怫然道,“他又不曾伤到哪里——”
本还面带微笑的姚九成狠狠皱眉,只觉此人好生没有教养,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知礼,无以立。你的书都白读了?”
“子高……”
谢拾正想说小事一桩不必理会,就要拉过姚九成让对方走人,后者连珠炮般的嘲讽却更先射出:“一介商户子神气什么,学府门楣都被你染了一身铜臭!在训导的得意门生面前倒是摇头摆尾起来!”
言语中讽刺姚九成对谢拾阿谀讨好,令人不耻。
谢拾顿时沉下了脸。
“国朝哪条律法规定商户子不得入学宫?”他抬手一揖,一字一句问道,“兄台想来定是出身清贵名门,博览群书,还请教我!”
大齐立国之初,商户不得参加科举,如今此条禁令早已废除,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那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发难惊住,嘴唇嗫嚅几句,说不出话来:“你……你莫要自误,你以为这奸诈商户子是什么好人?”
不等谢拾说话,一道声音悠悠响起,顾怀璋一边摇头晃脑诵念着《论语》中的句子,一边踱步走了过来:“子贡方人。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
——子贡喜欢议论人之短长。孔子说:“赐呀!难道你就那么贤良?我可没有闲暇做这种事。”
话音落下,几乎被指着鼻子骂“难道你就是什么好东西”的生员脸色忽青忽白。
但看一看几乎从四个方向将他包围的谢拾四人,尤其谢拾与顾怀璋都是前途大好的府学风云人物,一次得罪两个当真得罪不起,他终究不敢像是对待姚九成那般开喷。
正踯躅之际,倒是姚九成哈哈一笑,让开了道来:“也罢也罢。这位仁兄或有闲暇,咱们可没有闲暇在此空耗。我这商户子也就罢了,训导的得意门生可耽误不得——知归你可是学海沉浮一刻千金的人物!”最后这句话却是笑着对谢拾说的。
人以出身谤之,他索性将出身挂到嘴上;因他与谢拾交好而讽刺他阿谀讨好,他索性“讨好”给人看,突出一个阴阳怪气。
眼看三位舍友已经达成了“阴阳怪气三连击”,张宥搜肠刮肚也没想到如何达成四连击,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冲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规劝道:“兄台好自为之!”
末了,四人不禁相视一笑。
紧接着,顾怀璋三人便不约而同取出自己的策论,又不约而同开口:“知归……”
三道声音几乎重叠,三人看了看彼此近乎同步的动作,不由莞尔。最后还是谢拾揭起案上的策论,邀请三人坐下共讨心得。
方才剑拔弩张的氛围在四人的讨论声中迅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学习氛围。
读过谢拾的策论,顾怀璋这才知晓此番自己何以落入下风——闭门造车已久,不知天地之广;只读圣贤书,未闻窗外事!
谢拾自认写策论稍有心得,读过三人的策论之后,亦不吝传授,不过他的想法未必全然正确,若有疏漏之处,亦请三人补充斧正。
三人亦不曾藏私,哪怕是饱受谢拾“威胁”的顾怀璋,竟也大大方方“资敌”。
“论经义你不及我,策论我不及你。”顾怀璋便道,“取长补短,正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