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王珂单独留下来,没有来得及问出公差的事,却赶紧把相关工作又给王珂说了一遍。连队此次西山驻训,不比往常,完全按照实战的要求,精心操练。
其实不用多交代,王珂已经从连部这次会议感觉出来了。两个排长缺位都快一年了,现在着急配齐,部队肯定是要有大动作。
“王珂,嗯,你从现在开始,就不能再用班长思维去抓排里的工作,嗯,现在军事训练压倒一切,你是参加过野战生存训练的,嗯,一切都要较真,按打仗的要求,嗯,不是演习是打仗,现在多流汗,战场少流血,嗯!”
大胡子田连长一反常态,亲自给王珂上起政治课。
丁指导员见田连长把他的话都说完了,也就不按常理出牌,说起军事来。“指挥排长,你们无线班是老班长,电话班是新班长,关键要抓协同,从实战角度抓配合,要跑得动、测得准、联得上。”
王珂一听,怎么这么别扭?丁指导员第一个喊他“指挥排长”,连长指导员互换位置找他谈话。但是军令如山,他双腿一并,大声说道:“请连首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一件事,你们排长燕焦虽然是去学习,但跟你交一个实底,他不一定回来了。你虽然是代理,但绝不能有临时观念。我们连队这次驻训效果好坏,关键就看你们排了。”
丁指导员这句话,可是把王珂击得里嫩外酥。这是什么意思?王珂后来很久都没有琢磨透是什么意思。
想当初,在入党的问题上,丁指导员可没有现在这样直接,左一个培养,右一个怕自己松懈。现在却单刀直入,难道真的是战场风云所逼?
王珂回到班里,正好开饭。
全班站成一列,在宋睿民的指挥下,成一路纵队,拎着饭袋向村子中间的伙房走去。
王珂排在最后面,一路上遇到不少战友,只能点头示意。
到了伙房,列队唱歌。这边一唱完解散吃饭,不得了了。“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拥抱的、握手的,王珂身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但是不管和谁,王珂的手始终被一个人拽着,那就是无线班长黄忠河。
又是一个小半年,组织生活不在一起,日常训练不在一起,吃喝拉撒都不在一起,彼此都很想念。
好不容易,大家伙散去,王珂蹲下来,准备吃饭。可一扭头,他远远地发现,胡言楼正朝这边张望着,当王珂看他的时候,胡言楼的眼神明显地躲闪。
王珂端着碗走过去,大声说:“胡言楼,你小子几个意思,见我也不过来打个招呼?”
胡言楼“嘿嘿”地笑起来,“老班长,我这不是忙着吗?一会我给你送点好吃的哦。”
王珂走了过去,又与炊事班的其他同志打了一个招呼,这才走回到自己的班里。
饭一吃过,王珂立刻又被战友们包围了。
黄忠河一直在旁边等着,离连队七点钟点名,还有一点时间。
总算是解脱了,王珂钻出人群,来到黄忠河的身边。“班长,我们是在这里,还是去你们班?”王珂问。
“就在这里吧,一会连队还要点名。”黄忠河不想回到班里。
“那好。”王珂看见旁边有个磨盘,便走过去,把那石头用嘴吹了吹。
“侦察班长,你这次公差出的可是够长的。”
“唉,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对了,老班长,关于到南邵村落户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嫂子同意吗?”王珂这边回答完,立刻关心起老班长的年底去向。
“那地方到底怎么样?”这也是黄忠河最关心的问题,如今再不是一个人,而是要拖家带口。
“董氏天胶厂肯定有前途,已经和津门大学签了协议,下一步还要开发化妆品和驴血产品。你要是进去,先从副厂长开始做起,我和干爹聊过,你的工资待遇七十元,年终还有奖金。同时,嫂子也可以安排在厂里。”
七十元,乖乖,大胡子田连长才六十九元。这显然出乎老班长黄忠河的意外。“条件蛮好的,只是我去了以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老班长,这你不用担心,我干爹替你考虑到了,你去了以后,可以先住在诊所上边,专门给你和嫂子腾出两间房,等条件成熟了,再从村里给你申请一块地皮,自己盖。”
“好,我和你嫂子信你。”
“不过,老班长,如果你去,可能还要带一两个人。”
“带谁?”
“有可能带胡言楼和谷茂林去。”
“他俩想复员?”
“现在还说不好,至少有一个人肯定要复员吧。”
“嘟——嘟嘟”远处传来哨子声,一长两短,连队的集合哨。
“点名了,走吧。”黄忠河说道,他还不知道连队今天晚上点名将要宣布一项重要决定,全指挥排都不知道。
但这个决定,却又是那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