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称呼四爷为王爷,包括苏培盛。
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情势早已天翻地覆。
京城。
等到圣驾离京几十里地的时候,一道道诏书,快马加鞭传向四方。张廷玉马齐携几位大学士不分昼夜,先行返程,他们急匆匆地请太后出来宣读,太后当即懵了!
老太太手都哆嗦起来,待宫人使劲拍她的心口才好,改天换日的爆炸消息,就这样辐射整个大清。
乍然听到的宫妃还有皇阿哥们,脑子都不会转了。
围场刺杀,二废太子,传位雍亲王!
宜妃霍然站起了身,深吸一口气:“这……真叫人猝不及防。”
娘娘的眼眶有些红,好半晌按捺住失态,贴身宫女小心地上前搀扶,就见宜妃吩咐:“快,快去永和宫!”
惠妃荣妃处,都是一样的反应,不同的是惠妃长出了一口气,望着天边怅然若失,荣妃手上的佛珠停了一停,随即重新开始转动。
太上皇若是退居畅春园,从今往后,她们就是太妃了……
承乾宫贵妃落了泪
,听闻隆科多主导了这一场刺杀,当场昏了过去。小常在小答应们,一副天塌了的样子,想哭又不敢哭。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永和宫,而她们想象当中热闹无匹的宫殿,此时很是安静。
德妃坐在窗前,久久不语。
皇上把皇位交给了她的大儿子,她高兴都来不及,此时还是恍惚的状态。她的心,来不及为皇上伤怀,满心满眼都是胤禛当皇帝了,老四……熬出头了!
可她又觉得心痛,低声问宫女:“皇上对十四的处置是什么,你再同我说一遍。”
宫女深深地垂下头:“十四爷知情不报,除爵,于……府中静养……”
相当于圈禁了。
这天下最大的喜事,和荒谬的悲事一起袭来,德妃不知该说什么好,突然重重地一拍桌案:“那可是他的四哥!”
德妃闭上眼,不让积蓄的泪水落下:“是我养坏了他,是我养坏了他啊。”
宫女忙搀住了她:“娘娘!”
德妃擦干眼泪,半晌淡淡地道:“他的皇父,还对他手下留情了。圈了也好,至少还留有命,往后平平安安的……”
不管如何,日子还要照常过,何况今天过去,她就是全天下最令人羡慕的女子,身份最为尊贵的太后了。收拾好复杂的心绪,德妃走出宫门迎接宜妃,宜妃看着她,神色同样有些复杂。
更得圣眷又如何,到底不如生了个好儿子。
想到老五老九,她便庆幸老九跳下了老八的战车,庆幸阿保跟在了年羹尧身边,庆幸……很久之前帮了年娇。
从前的因,种下今天的果,宜妃忽然释然了。
德妃依旧没摆架子,携着她一道入内,宜妃压低声音:“这么大的事,雍亲王福晋那儿……”
毕竟册封大典还没办,宜妃不知道怎么称呼,斟酌着,还是用了原来的名号。
德妃一顿,拧眉道:“瞧我这记性。”
连忙派了人去雍亲王府,而今出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若不是气氛紧张,她都恨不能亲自前去了。
福晋接待了永和宫的嬷嬷,沉稳地同她说:“回禀额娘,府里一切安好。”
回过头,福晋将后院女眷的神色尽收眼底,在钮钴禄格格的身上停了停。
李侧福晋依旧一副失神的样子,钮钴禄氏眼底止不住的喜色,往日的谨小慎微,一时间冲破了藩篱,捏着帕子的手轻微发着抖。
她的四阿哥,从今往后就是皇子了。
连沉寂许久的武格格都在想,她能获封什么位份,妃,还是嫔?
福晋开口道:“太上皇遇刺,你们面露喜色,是想做什么?”
她的眼神很平静,仿佛一具剔骨刀:“无须皇上回来,我就能发落你们。”
正厅忽然噤了声。
钮钴禄格格的面色慢慢发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武格格跟着跪下,恐慌之余,她攥着手,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想到了跟随王爷,不、万岁出行的年氏,脸色跟着变白了。
福晋当仁不让是皇后,可皇后之下,凭那般的盛宠,年侧福晋难道要封贵妃?
不会的,年侧福晋资历太浅,又没有生育,武格格安慰自己,至于什么抬旗,传说中的事,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从前得到抬旗荣耀的,那都是什么人?太上皇的母族佟家,孝康章皇后那一脉,从汉军镶蓝旗抬进满洲镶黄旗,仅此一例而已!
年氏顶多一个有封号的妃位,看在年希尧救驾的份上,再赐年家一些恩典。否则年羹尧掌兵在外,万岁这样英明冷静的人,如何会将兄妹二人一起抬举?
岂不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