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晟看着妻子,听着她用这样轻松的语气,说起那样沉重的事情,一时间心头当真是滋味难明。
若不是今日段宁无意中得了消息,故而跟他透露了一嘴,他根本不会知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不与我说,如何跟岳父岳母交代?”
“我娘说了,让我回娘家只是做个样子,我爹爹也好回绝那边。”刘韫华笑,“我想着这件事情总归也不用真的做成,又何必跟你说,让你跟着烦心。父亲与刘大人出京查案,母亲与你已经提着心等着,我怎么好跟你开口。”
钟晟深吸口气,紧紧握住妻子的手,“韫华,娶你为妻,当真是我的福气,只是我希望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是你丈夫,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煎熬。”
即便妻子说的十分轻松,但是他也能猜到,事情没有这样简单。
刘韫华还以为丈夫会责怪她自作主张,或者认定她偏心娘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这几日压在心上的大石,骤然滑落,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她慢慢点头,“我以后会跟你说的,不过,你与段大人只怕不是偶然遇上的吧?”
钟晟:……
“是,段宁得了消息,特意来提醒我。”
刘韫华轻叹口气,“段大人倒是热心肠,怕你被我卖了呢。”
钟晟脸一红,“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也是我平日只顾着翰林院的差事,对你多有疏忽,改日我一定请他喝酒道谢。”
刘韫华听着丈夫的话,与他在窗前的暖榻上相对而坐,定定神,就把事情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钟晟:……
瞧着丈夫诡异的神色,她好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你所言,竟与段宁猜测相差无几。”钟晟忍不住赞道,“他以后前程必然比我厉害。”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自己的丈夫醉心学术,无心官场倾轧,刘韫华觉得这样也好。
家里已经有一个御史,动不动就惹来腥风血雨,丈夫这样安稳的性子,她不仅不觉得他没出息,反而更安心。
有一个惹事的公爹够操心了,丈夫还是省心点日子才能过得好。
只是这话死死压在心底,她是万万不能让丈夫知道的。
“段大人与夫君是不一样的人,他力争上游,自有他的道理,夫君与他志向不同,你们无须分高低,只要你高兴就好了。”
段宁这么拼命,是因为他是庶出,一来庶出做官要么是家里鼎力相助,要么就是独自打拼。
段宁这情况还不一样,他是既有家里襄助,自己又特别努力。早先她也知道一点定远伯府的情况,庶子之上有嫡长子承继爵位,他的姨娘又得宠惹的嫡母厌恶不喜,可见处境必然糟糕。
那样的情况下,他拼命读书博前程,也是唯一的出路。
但是明曦回了伯府之后,这种情况就慢慢的改变了,想来段宁提醒自己丈夫,怕是也看在自己跟明曦交好的情分上。
想到这里,刘韫华看着丈夫,“段大人对此事是怎么看的?”
钟晟就道:“你不肯告诉我,我知道是不想让我为难。”
刘韫华:……
丈夫忽然这么精明,肯定是得高人指点,必然是段宁无疑了。
“只是这件事情你夹在中间,岂不是更为难?”
刘韫华闻言就道:“我娘又不会真的逼我,也只是问问我,知道我不愿意也就作罢。我知道爹爹与你的性子,这种事情怎么会同意,到时候咱们两家伤了和气,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钟晟一听,段宁说的一个字没错,妻子果然是这样想的。
他不是个能藏住心事的人,这样一想,就显露在面上,刘韫华心头一跳,“段大人又说什么了?”
“他说其实这件事情可以将计就计,我虽然不知道如何做,但是听他的意思,可引蛇出洞,再痛而击之。”
“引蛇出洞?痛而击之?”刘韫华喃喃自语,眉心紧紧皱起,“这要怎么做?引蛇出洞风险极大,说不定还要刘大人配合,刘大人怎么会愿意……”
说到这里,刘韫华忽然一愣,她是不能说服刘大人,但是端王未必不能啊。
两夫妻四目相对,钟晟满脸不自在地说道:“段宁可能高估我了,我觉得我无法说服父亲。”
不止要刘大人配合,他父亲也得配合。
怎么可能呢?
刘韫华脑子里乱糟糟的,段宁这话肯定不是无的放矢,必然意有所指。
又想起皇上一定要公爹随行,她的面色微微发白,紧紧抓住丈夫的手,“你说皇上让爹爹前往,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钟晟狐疑地说道:“爹爹只是个御史,这次随行查案也只是起个监督的作用,能有什么打算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事情好像没咱们想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