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少将开恩,属下等告退。”张参起身,带着三名将士转身,往更辽阔的风雪方向前去。
临走前,他将手中那匹膘肥体壮的骏马留给叶昭言。
“少将,雪路难行,且珍重。”
叶昭言看着这张满是风霜的熟悉脸庞,心中莫名酸楚,不由得多叮嘱了几句。
“路上一旦察觉异常,切勿轻举妄动。”
“属下领命。”
他们走后,甄菱凡才缓缓地走了出来,“叶少将仁慈,却不想林副尉有了狼子野心。“
“林奚是朝廷派来的人。”叶昭言道。
“朝廷的人?”甄菱凡微愣,叶昭言点头,“南下行军,并非尽数出自叶家。”
“大将军身为将领之首……”甄菱凡欲言又止,叶大将军身为第一战将,又是天禄多年的肱骨之臣,难道还要受朝廷监视?
“卿王的意思,皆出自陛下授意。”四下无人,叶昭言坦然说出了对方的疑惑。“
“如此说来,叶家正是内忧外患……”
“你所想的正是我忧心的。南下一役,若不能小心行事,定会有人寻叶氏一族的麻烦。叶家军积韵深厚,卿王忌惮多年,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在前,他必会想出法子对大将军不利。”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二人有着共同的敌人。而甄菱凡仍对东临帝保有期待,还挂念着平反父冤的事情,实乃不该。
东临兄弟,可不是空做善事的贤明之辈......
“那......”
“林奚不一定是卿王的人,但一定是......”叶昭言没有说下去,甄菱凡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凝重。
“陛下为何如此授意林副尉?”其实甄菱凡更想说的是,东临兄弟为何会害叶家这样的忠贞之士,但看到叶昭言的脸色后,便闭嘴了。这事情牵涉到了南阳和叶家,他是罪臣之后,不该妄议君主私事。更何况,他这样的境地,本就是皇室子弟所害。
想到这些,他愈加不希望叶家落入险地。
“这件事情......”叶昭言缓缓看向甄菱凡,“你我二人,皆知晓此事蹊跷,我与叶家军会小心行事。然敌军暗我在明,恐怕这些人早已在南境布置许久,若有不察,还望甄公子能助我......”她沉吟了片刻,才说出口:“和叶家人在南阳的地界脱身,待南下之战结束,我答应你的事,自是不必说。”
话落,甄菱凡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其中氤氲的光芒如此熟悉。
一如叶昭言重生之初眼中燃烧的灼热。
这个复仇平冤的机会,他等了太久。
平息了几瞬,叶昭言才认真说道:“世事多变,若到了不得不自保的境地,甄公子尽可顾全自己。”
从甄菱凡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将她带离南阳,她就知道,周密如他,必定筹谋多时。
而初见时的颓然和落魄,不过是他的伪装。
甄菱凡眼中的光芒依旧,郑重拜道:“少将能信我,必不辜负。”
叶昭言摆摆手,微微侧身避过了他的大礼,“此行艰险,你身负血仇,本不必牵涉其中,有此心意,足矣。”
甄菱凡微怔,片刻后,才苦笑道:“难怪少将如此慎重,想来要全身而退,千难万险。”
“君王心思,如天时多变,我不过多思多虑了几分。”叶昭言平静道。
甄菱凡低头不语,没想到风光如叶家,也是危机四伏,如履薄冰。
“叶少将,我们接下来如何?”他问。
“去找大将军,与南境的叶家军接头人碰面。”叶昭言转身便出发,甄菱凡忙跟上。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一处简陋的驿站,里面还有新鲜的草料,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叶昭言正要寻找,忽见远处一抹灰黑色的身影急速奔来。
那人身形羸弱,肩膀微微倾斜似乎受了伤,一身灰黑色粗布短褂破烂地搭在身上,衬托得他整个人十分落魄,然而一张脸黝黑老实,散发着一股惊恐的味道,看起来像是遭遇了大难一般。
“什么人?”甄菱凡倾身拦住了他。
来人并不看他,而是直直走向了叶昭言,下跪行礼,“少将,张参他......”
“张参?”叶昭言眉峰紧蹙,“你是?”
此人身着衣饰非叶家军惯常衣着,却是天禄百姓的形制,让叶昭言莫名感到怪异。
“少将,我是叶家军派伏在南境隐名的探子焉愚。”
叶昭言点点头,心中仍是警惕,这个名字她并未听过。
“你方才说张参如何了?”
“是南燕,是南燕的人!”焉愚气喘吁吁地说,一双眼睛瞪大,“一位兄弟不慎跌入陷阱里,我们的人正要下脚救援,奈何敌人在暗处放箭,迟迟不得靠近,张参不忍见他被刺穿心肺,就冒险上前去搭救,却不想遭遇埋伏,全都被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