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对峙的双方旌旗飘扬,士兵的银甲闪亮,手中的刀剑反着寒光。
随着不知哪方的号角,一支支利箭从天而降,撞得甲胄叮当作响,一时间惨叫四起,血污飞溅,包裹着铁甲的马蹄踏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隆隆声,刀剑入肉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回荡。
这片地的黄沙被鲜血浸染,有些还在挣扎的士兵被友军踩踏着不甘地彻底死去,这一片空地霎时如变成了人间炼狱,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地上被无情踩踏的尸体。
有将军挥剑斩数十人,发髻散乱,依旧英姿勃发,似乎他的士兵也被他的斗志感染,不惧不畏,勇往直前。
将军一跃而起,手中长枪直指敌军首领,一刺一挑,将其斩于马下,敌方士兵溃散而逃,他们乘胜追击。
这是一场胜仗,可是将军提着敌军首领的头颅,望着一片惨然的战场,尸体堆积如山,早已分不清是敌是友,地上血流成河,染红一寸黄土。
受伤的士兵被抬走救治,断指残骸在地上错乱地摆放,将军步履蹒跚地往城门走着,可当他看到地上那个熟悉的玉佩,终于忍不住留下了泪水。
他还记得昨天夜里这个孩子在吃饭时拿出来与众人显摆:“这是我未婚妻给我求得保平安的,等我回去,就娶她过门。”
他那时脸上的幸福和众人的调笑声混在一起,将军捡起那已破碎的玉佩,磨掉了脸上血红色的泪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因为他知道,只有彻底胜利,才能结束这场填命的斗争。
琴声到这里戛然而止,可激烈怆然的战场仿佛就在人们面前,厮杀声□□声在耳边萦绕,鼻尖好像嗅到了血腥气。
在场男子皆冷汗涔涔,脸色发白,却还伴随着一种自己实在战场上的幸存者的感觉。
而女子好点两股战战,双目无神,承受不住的已跌倒在地,吓得掩面痛哭,她们何曾经历过这种场面,确实是难为人了。
就连树上的鸟雀有两只掉了下来,被琴声惊死,明明万物欣欣向荣,这一曲结束众人只觉后背发凉,怕是要回去过个几天才能缓过来。
娇灯结束礼都行完了老半天,可那三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还是不动,娇灯无奈只能试探地开口:“先生,小女弹完了。”
众人才被这声音带回现实,台上的女子一身长春色的衣裙,长发如瀑,头上玉簪衔的珠串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一双美眸流转,仿佛刚入凡尘的妖精,眼尾微挑极近勾人,却眸中不含万物,但不管怎么看都是这样的一位弱女子,可她的琴中展现的战场如此真实。
他们没有急着给分,反而是几人争论了起来,面红耳赤,声音颇大,离得较近的娇灯听得一清二楚,因此这心也随着他们的争吵声七上八下。
最后是坐在最左面的那个老太太一拍桌子,有几分返老还童的豪气:“十分!”
阳春白雪那位在技艺上确实比娇灯精湛,可技艺可以磨炼,心境格局天赋是练不出来的。
且它的技巧在气势磅礴的战场前,实在不值一提,现下本是四国鼎立,时不时产生摩擦,边境战事不断,因此在她看来,深度格局上远超之前的那首曲子。
那首曲子能十分,是因为得了满分,而娇灯的这首入阵曲,能十分是因为只有十分。
老太太是武将出身,从小的夙愿就是做个女将军,可她在武学上实在没有天赋,家里也不同意,只能歇了这份心思,如今这一首琴曲,让她身临其境,全了她这年少的念想,不管身旁两位的反对,直接敲定。
娇灯微微勾起了嘴角,看来自己这剑走偏锋赌成了,行了个谢礼便下台了。
而之前的那位弹奏阳春白雪的女子在台下目光怨恨地注视着娇灯的背影,手中因太用力而在掌心印出了指甲的扎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