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露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执黑先行，黑皇后一跃便到了棋子们的前列，来势汹汹。
迟蔚行身上的温度逐渐冷却下来，正襟危坐，目光盯着棋盘。
商行舟连掩饰都不掩饰，眼角余光觑着这边，一副看笑话的架势。
只是看着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慢慢地垮下来，目光索性盯着迟蔚行的脸，不错过半点神情。
跟刚才自己被陈西露虐得憋屈的情势完全相反，迟蔚行好像是有那么两把刷子。
陈西露的兑子战术很凶，但迟蔚行打得更凶，两人你来我往，不到五分钟的功夫，棋盘旁边已经叠起了一层仰倒的死棋。
陈西露瞅个破绽，吃掉迟蔚行的白皇后，还没来得及开心半点，便被迟蔚行给将了军。
棋盘格黑白分明，退无可退。
陈西露指尖捏着国王，才抬起眼，深深望向迟蔚行。
“是不是没系统地学过下棋？”迟蔚行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喜悦的情绪，毕竟在他看来，自己只是下赢了一个非常规意义上的“菜鸟”而已。
他手上动作没停，有条不紊地一个个重新摆好棋子，“我……”
他再邀约一句的话没说出口。
正对面坐着的陈西露，难得脸上带了点情绪。
只不过是负面的。
浅色的嘴唇抿起，她瞳孔里透着几分恼。
双手一推棋盘，陈西露便已经站了起来，“太晚了，不下了，走！”
最后一个字吐得又快又急，陈西露顺着目光便瞪了商行舟一眼，“愣什么愣。”
她起身得极快，路过迟蔚行时简直带起了一阵风，披散着的黑色长发逶迤甩过他的脸侧。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便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只留下了若有若无萦绕在侧脸的一点香气。
迟蔚行有点困惑，刚才勾着的嘴角僵着，不明白这一转眼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商行舟却是目睹了全过程，看着陈西露被膈应得有话说不出，虽然跟自己的初衷完全不符，心里却笑得几乎肠子都要打结。
面上还要装得一本正经，不等陈西露在门口瞥他便已经迅速收拾好东西跟上。
边走边狗腿子一般地进言道，“西西，别生气，我看他不是故意的，可能情商不太高，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
陈西露猛地顿住步子。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就说出来了。”商行舟兀自不出声地继续说完要说的话。
见陈西露忽然便换了表情。
“你连没学过的人都下得半斤八两，那你是什么？”她冷冷地笑一声。
精准地打击到商行舟。
他也笑不出来了，老老实实跟在旁边。
一路上都老实巴交的。
陈西露看他一眼，长舒口气。
话说回来，也是她今天太代入了情绪，才只输了一局就急了。
毕竟迟蔚行说得也是实话，自己确实是没有系统地学习过。
真学了之后，胜负倒也未必。
这么想着，心情倒是逐渐平复了下来。
商行舟一下子便感受到身边的压抑不存在了。
迅速便放飞自己，凑了过来。
“但是我真挺少见你跟不相关的人生气的，尤其是这一年，”商行舟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有点情绪挺好的么，发泄出来。”
“是吗？”陈西露阴测测应到。
没打断得了商行舟的回忆，“当然了，生动点，才像个人嘛！”他自顾自地接着回道。
“像个人。”陈西露情不自禁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琢磨几秒钟，气得反笑了下，“滚吧你”。
商行舟的胆子突然便壮了不少，“对啊，像现在这样多好，”他伸着手便要去戳陈西露脸侧凹下来的酒窝。
被她忙不迭避开。
脸上却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笑意。
知道快要走到公寓的门口，灯光偏暗的拐角。
一个戴鸭舌帽的男生匆匆从两人旁边经过，速度很快。
看不清脸，但很熟悉。
陈西露脸上的笑意收敛，沉默地转过头，望着那人的背影融入到夜色里。
男生是跟谢墨如出一辙的气场。
不用想也知道是他了。
陈西露心蓦地沉下去，唇间发寒，风一吹打个冷颤。
没心思再跟商行舟开玩笑，她拉着商行舟，脚没停地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