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凯,我是阿胜,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都很担心你,舒少让我跟你说,他会处理好舒家的事情,让你不要担心,你只管好好养伤,不许有任何后遗症,要完好无损地回到我们这边,听到没?”
覃凯半垂的睫毛颤了颤,阿胜独有的腔调带来了浓浓的暖意,虽然有些事还是让他隐隐不安,但他相信舒灏然,相信阿胜,相信在他帮不了他们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会好好照顾自己,同时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完好无损地回去,回去做原来的自己。
“艾维斯一直受你们照顾,我这个做哥哥的很感激,这次正好有事来美国,我就说过来看看你。刹车失灵是人为还是意外,我的人还在查,无论结果如何都会交给舒少处理,你好好养伤,别让他们担心。”
覃凯从来没见过阿胜的哥哥,但没少听过他的大名,本以为会是个满身戾气和杀气的男人,没想到这么随和。不过很可惜,体力不支的他不久又陷入了昏迷,没能好好地招呼阿胜的哥哥,与他交谈,表达一下对他这些年给予帮助的感谢,自然有些遗憾。
这次昏迷大约是因为放下了心,所以他睡了整整两天一夜之后才醒,醒来时覃越斌已经坐在床边,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严肃,但一双眼睛隐隐发红,看他睁眼连声问他感觉怎么样。喉咙里像是堵了棉花,他还是没办法说话,而且浑身的知觉在复苏,痛感渐渐回归,这回醒来他不再像前面那样好受,头部一片火辣辣的刺痛,整个胸腔腹腔则是弥漫着说不出的闷痛,随着他不算有力的呼吸,一次比一次明显……
木头般站在原地的外国男人又如前两次那样找来了医生,医生前前后后忙了一会儿,告诉覃越斌,之后将近一周的时间里疼痛感会越来越强烈,这个期间的病人最是难熬,作为家属一定要给予充分的支撑和关怀。覃越斌不停点头称是,覃凯躺在那里,看着父亲微驼的背影和覆着皱纹的侧脸,心里不禁有些愧疚,本该由他来照顾腰不好的父亲,现在却反了。
医生说完,护士
进来给他量了体温、心跳和脉氧,换了吊瓶,放了镇痛棒,检查了一下各个仪器以及插在他身体里管子连接的物什之后离开,那个外国男人也识趣地跟着走了出去,并关上了病房的门,把时间和空间留给父子两个。
“现在感觉怎么样?不舒服的话,尽量多睡。”覃越斌在床边坐下,替覃凯拉了拉被子,并未见得多么温柔,看上去还是那个顽固不化的老头子,“我可能不会照顾你到痊愈,过完年我还得回去看着老爷和少爷。”
“……”覃凯眼底浮出一抹了然,轻微地闭眼睁眼,表示明白。
其实这么多年,他并不完全认同父亲对舒家的全心全力,至少让他母亲感到失望透顶而离开这件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但这不妨碍他对父亲的敬重,无论对错,这样执着的报恩值得尊重,老爷子当年的知遇之恩,他在长大后也渐渐更加懂得。
“唉,老爷和少爷这回算是彻底闹翻了,你先别急着自责,这事与你无关。”覃越斌叹了口气,有些事已经在他心里闷了好几天,“你出事那天,少爷一直陪着我,我已经许久没见他哭了,他红着眼睛跟我说你要是没事,他愿意折寿,我那时就想,如果老爷和少爷真的无法调和,那我就站在少爷这一边好好照顾他。可是后来,老爷打电话给我,说他很苦恼,说少爷决绝的跟他划清界限令他很难过,我忽然想到老爷子临终前跟我的交待……所以我想,我可能还是会继续留在老爷身边。”
覃凯醒了是好事,凌慕安悄悄打量舒灏然的眉眼,看到丝丝缕缕的欣慰。虽然眼下很多事还没有定论,比如颅脑损伤会不会影响覃凯的视力和听力,造成头疼耳鸣等后遗症,又比如断骨伤及心肺会不会带来哮喘和心衰等问题,让覃凯今后的生活变得糟糕……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毕竟不是小事故,能活着能醒来,已经值得庆幸。
“好,阿胜,帮我谢谢你哥。”舒灏然轻呼一口气,挂断了电话,坐在对面的凌慕安朝他笑了笑,然后晃
了晃手中的牛奶,舒灏然心领神会,跟着笑起,拿了自己面前的白开水和她碰了碰杯子。
“阿凯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太担心了。”凌慕安喝了口牛奶,伸出手拍了拍舒灏然摆在桌上的手背,“大家也很担心你,你要好好的。”
“嗯……”舒灏然反握住她的小手,站起来走到她这边,拉她起来抱进怀里,“昨天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
凌慕安靠在他怀里,无声地笑了笑,然后仰起头抬起双手,抱住他的脸颊,略微踮起脚尖,主动贴了过去。柔软的唇瓣相触,舌尖交缠,没什么好与不好,一切尽在不言中,所有关心和温柔他们都懂得,无须多说。温柔的香吻匆匆开始,缓缓结束,凌慕安脸颊透红,微微轻喘,舒灏然凝望着她,再次将她抱紧,摸着她柔顺的乌发,一声声说着我爱你。
熬过了昨晚的折磨,破晓的早晨带来了光明,新的一天到来,日子还要照旧,该面对的还得面对,该承担的还得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