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灏然回国是周二,从周二到周六这四天他几乎什么都没干,以身体不好还要调时差为由,每天睡了吃吃了睡,吃睡之外的时间,就戴着耳机窝在大飘窗的软垫上吹着空调晒着太阳,怀里正儿八经抱着本书,人却在闭目养神。
舒旌宇是在周四的晚上实在看不过一个大好青年每天这么荒唐的过日子,来找他谈了话,而事实上舒灏然一直在等舒旌宇找他谈,顺水推舟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舒旌宇听了之后,大概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所以愣了足足有两分钟,才对他说这件事不能草率答应,得回公司安排一下才行。
紧接着周五的中午他就接到了舒易辰的电话,疑惑的口吻对上散漫的口吻,兄弟间第一回合的对战悄然无息地拉开,舒灏然状似无意的投石问路,想看看舒易辰会给出什么反应,结果舒易辰很冷静且淡然地答应了。
但是,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去到那么高的位置,这让舒灏然想起了玉皇大帝让孙悟空当弼马温的戏码,也可以预见将来会有多少下马威等着他,因为没有正当理由反对他进入舒氏,所以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用“残酷的现实”让他主动离开。
沐浴在阳光里,舒灏然眯了眯眼睛,懒洋洋地打断了舒易辰的巴拉巴拉,分明人家忙里抽闲跟他说正经事,他却心不在焉地岔开了话题,尽说些奇奇怪怪无关紧要的事情。舒易辰当然不可能记得老爷子墓地的具体位置,但说是最贵的墓地所以到了地方一定可以找到,舒灏然对于这样的说辞不置可否,又问舒易辰晚上回不回来吃饭,有没有想吃的东西他可以交代林阿姨做之类的,总之这个电话浪费了舒易辰整整十五分钟而不知所云。
“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覃凯开车,舒旌宇坐在副驾座,舒灏然和舒易辰坐在后面,周六的天气多云,气温虽然还有32c,但没有太阳直射总算
少了几分暑气。没带白萍,父子三人加上覃凯如约去扫墓,舒灏然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不禁勾起了唇角,舒旌宇正好回头要说话,看他笑成这样,不禁问道。
“昨晚梦到了妈妈,她让我赶紧结婚给她生个孙子,你们说好不好笑?”舒灏然非但没有收敛笑容,反而笑得更开,“诶?不好笑吗?你们说我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我才多大,生孩子哈哈~”
“灏然……”
“严肃点,我们是去扫墓!”
当然不好笑,有些人有些话题就像刺一样尖锐,只要说出了口就会带来疼痛,舒易辰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舒旌宇则直接板下了脸呵斥他不够庄重。
“怎么了?爸你别这么老古板,我提我妈不代表我就不喜欢小妈,在国外前妻和现任做朋友的都有,我只不过说我做的梦而已,而且是您问我的~”舒灏然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收敛了笑声,却收敛不了笑意,说话头头是道,一瞬间反而显得是其他人太过敏感了。
“唉,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舒旌宇叹了口气,不想跟他辩驳,想起刚刚要说的话,差点被他七岔八岔给岔忘了,“对了,公司已经决定,你从周一开始去上班,先去人力资源部门,熟悉一下公司的部门构架和人力资源情况。”
“哦,好。”舒灏然听完点了点头,之后凑到舒易辰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哥,人力资源部累不累?”
“舒灏然!难道累点苦点你就不去了?!”密闭的轿车内,这些话当然顺利地传到了舒旌宇的耳朵里。
“我开玩笑的啦~开玩笑开玩笑~”舒灏然认怂地朝舒旌宇笑了笑,并且拉了拉舒易辰的衣袖,让他帮忙解困。
“说人力资源部门是整个公司的心脏也不为过,爸让你去那个部门是真的想培养你,别淘了,收一收你在国外那些乱七八糟的玩笑话,以后去了公司一定要稳重点,知道吗?”舒易辰不
知道他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目光中略微带了疑虑。
“ok,知道了,会注意的,一定注意,我保证。”舒灏然依旧收不住痞气,连个保证都说成了这样,让人哭笑不得。
舒旌宇懒得理他,转回去揉了揉太阳穴,舒易辰看了他两眼也什么都没说,目光放向了窗外,舒灏然也不乐意演多少浮夸的戏码给他们看,于是从口袋里拿了耳机出来,自娱自乐地用手机听音乐。就这样,车子里变得安静起来,覃凯始终认真地开车,一言不发,主人家的事轮不到他插嘴,虽然他作为旁观者,已经看清了局势的强弱和胜负。
因为是周六,扫墓的人还挺多,舒旌宇在路边买了鲜花和纸钱,又在管理处租了铁桶,一行四人去了老爷子的墓地。他们都穿着深色的薄款西服,收起了先前的笑意或恼意,面色肃然起来,看过路旁的一个个墓碑,或年轻或年迈,那些别人家的生生死死。舒旌宇一马当先,走到风水最好的一片区域,迅速而准确地找到了老爷子的墓地,舒灏然不禁冷笑,这么好记的地方舒易辰都记不得,分明非常不喜欢老爷子,还敢口口声声拿老爷子来压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