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孩子。”舒灏然实话实说,脑子里却莫名其妙浮出跟凌慕安的画面,不觉竟有些脸红。
“哈哈,你小子什么时候交了小女朋友都不告诉爷爷!”老爷子又是一阵大笑,这会儿正走到门口,于是拿了钥匙开门。
门打开,入眼的全是红木家具,厚重繁复,低调奢华,从客厅到饭厅到书房卧室,从沙发到桌椅到书柜和床,但凡能用红木的,都不用其他材料,这是老爷子的喜好,不管多少钱都愿意砸进去,说起来这也是一项投资,红木这玩意儿只会越来越贵,到了二十年后简直价值连城。
不过更让舒灏然感兴趣的,是墙上装饰用的挂画,齐刷刷都是徽派油画,那种独特的静谧幽深令他着迷,虽然跟他的生活腔调截然不同,先前也常常被那帮朋友笑话说是在装逼,但他一直孜孜不倦喜欢着,不曾放弃。
现在看来,他这方面的喜好似乎跟爷爷有关,但他为什么失忆了一般,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印象?是因为年纪太小了吗?
“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老爷子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指了指沙发,然后转身去房间里拿零食。
“嗯。”舒灏然乖乖坐在沙发上,两条小短腿荡啊荡,猜度着爷爷会不会答应他的请求。
“来了来了。”老爷子拿了梅子、糖果、饼干、虾条许多零食,还有玻璃瓶装的橘子汽水,已经打开了瓶盖,插了根吸管。
“爷爷……”这是家里开小卖部的节奏,难道老爷子一直这样准备着,就等他来?
“好了,我们爷孙俩谈正事。”老爷子笑呵呵在舒灏然身边坐下,拨了颗水果硬糖给他,又拨了颗塞自己嘴里,“灏灏说要替那个女孩子家里还债,那要多少钱呢?”
“大概五十万,不不,可能不用五十万。”究竟需要多少钱,舒灏然当然不知道,他一向对钱没什么概念,只是想到先前在医院里爸爸的样子,才觉得五十万在当下可能有点多。
“看样子你并不知道要多少钱才能帮到人家。”深沉的精明在老爷子的眼底闪烁,他不动声
色地继续说道:“那就难办了,我需要具体的数字才能帮你。”
“我可以去问,爷爷,我很快就能问来。”舒灏然听到“难办”,心里不禁有点焦急。
“既然要问,爷爷这边还有几个问题,你就干脆一起问了吧。”老爷子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不疾不徐地竖起了一根手指,“这第一,小女朋友家是做什么生意的;第二,还剩下多少不良资产;第三债主都是些什么人,是银行或者借贷公司,还是供货商,或者其他什么;最后,就是到底欠了多少钱。”
“……”舒灏然听得有些晕乎,脸上茫然的神色倒不是装的,如果说十岁的孩子不懂这些其实挺正常,但他已经三十岁了,不禁有些窘迫,“爷爷,我可不可以用纸和笔记一下?”
“不行哦,只能用脑子记,爷爷可以多说几遍,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直接先问问爷爷。”老爷子嘎吱嘎吱咬着嘴巴里的水果糖,笑得像只老狐狸。
“……那爷爷再说一遍,说慢点。”舒灏然定了定神,为了能帮助凌慕安,他决定接下老爷子给的难题,总比他爸一口回绝来得好。
于是,爷孙俩就这个问题,耗了一个多小时,老爷子时而讲个故事,时而举个例子,深入浅出,编了无数个虚拟的小朋友,用最贴近生活的比喻,让小舒灏然渐渐开始知道不良资产、债主、借贷、供货商这些复杂名词的大概意思。
埋下一颗种子,培养优良的接班人,老爷子的意图再明显不过,舒灏然听得津津有味,一点也不会觉得枯燥或者乏味。
“灏灏啊,你现在还小,但将来是要继承舒家家业的,不要怕苦怕累,爷爷看好你,你将来会比你爸更优秀!”老爷子看到他异于一般十岁孩童的反应速度和理解能力,在吃惊之余不禁喜出望外。
“爷爷,我、我……”舒灏然却是更加窘迫羞愧,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妈过世,你爸又忙,以后没事就来爷爷这边,你看这有好吃的,爷爷还会陪你玩,一边做游戏,一边学些课本上没有的东西,好不好?
”老爷子只当自家孙子有些害羞,拿了茶几上的汽水递给他。
“嗯,好。”舒灏然接过汽水,不觉开始思考这重来的人生,是要继续与游戏享乐为伍荒废一遍,还是要洗心革面,做爷爷口中优秀的继承人?
结论是:再看看吧。
一个人大抵到了三十岁,很多性格缺陷就会很难改掉,比如懒惰和散漫。所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好日子”的舒灏然,在经历了人生的巨变后,仍旧抱着某种浑浑噩噩的天真,想要随遇而安,不争不抢,至多求一个解释,一个真相。这种波澜不惊的脾气,是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他一直是个温吞的小孩,没太多个性和主见,后天的教育和塑造又存在缺失,所以三十岁的他有钱有颜,却是凌慕安口中“空洞的”、“没有人格魅力的”、“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