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灏然忽然很想抱她,更准确地说,是想被她抱抱,在忽然遭到所有人遗弃的时候,这个女人为他难受成了这样,他不是木头,不是傻子,只不过是个睁眼瞎子。
凌慕安骂了很久,不知在哪一句终结,之后变得安静,她的眼眶有点发红,在墓碑前蹲下来,颤抖着伸出了手指,摸向墓碑上那张照片。与此同时,舒灏然也不自觉伸出了手,想要碰一碰她,虽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
出乎意料的暖暖温度从女子指尖传来,舒灏然微微一愣,随即如同钥匙打开了门,一股巨大的吸力,把“他”拽向了不知名的地方!混乱的画面一幅幅飞快逆行,他像是被人丢进了高速运转的搅拌机里,旋转,旋转,一刻不停,天昏地暗,一直一直,让他眼花缭乱,恶心想吐,却连一丁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一直到不知多久,当这些扯淡的遭遇终于陷入一片沉沉的漆黑寂寥,再也感受不到什么的时候,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心想这次该是真的死了,死干净了吧?
没想到只不过一个恍惚,他就……又醒了?
还没睁眼,但他真切地感受到头痛欲裂,浑身无力,眼皮子重得像是压了大石,嗓子里干得像要冒烟。他呼了口气浊气,想顺应本能继续睡,但有什么在推他蹭他,焦急地、不停地,还发出呜呜的声音,这让他记起了他家“小呆”,那条纯种金毛犬……
等等,这么说起来,他是不是昨天喝大了,所以做了场诡异的怪梦,现在的头疼脑热不正是熟悉的宿醉感觉,而小呆每天来喊他起床不也是……
想到这里,舒灏然激动不已,赶急赶忙地克服一切“困难”,吃力地睁开了眼睛,满心期待眼前出现的是他家卧室,包括天花板、吸顶灯、液晶电视、大床和小呆!
可是,眼前是一片昏暗,隐隐的光从脏兮兮的玻璃外面透进来,狭小的四方形空间哪里是他那个宽敞明亮的卧室,而一直推他蹭他的自然也不是小呆,而是一
个小小的声影,从轮廓看,扎着马尾辫,穿着连衣裙,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嘴上好像贴了胶布,年纪应该只有十岁左右。
舒灏然很想骂一句我靠,然后两眼一翻继续睡,或者说继续死,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嘴上也贴了胶布,双手被绑在身后,双脚也被并拢绑住,动弹不得。那个女孩子坐着,而他则是侧倒在地上,这样的场景他隐约有点印象,却又记不清了,正在努力回忆的时候,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了。
先看到一双黑皮鞋,然后是质地不咋样皱巴巴的长裤,舒灏然有些吃力地向上抬了抬眼睛,模模糊糊间看到一个逆光而站的高大男人。
“医生找来了,小子你可别死。”男人说着朝他俯下身来,然后……
想他一米八二的身高,体重一百四十斤,再怎么样,也不是能被人一把头拖起来的状况好吗?所以这种随随便便就被别人从地上揪起来,打横抱的状况,难道谁谁谁不用跟他解释一下吗?!
舒灏然正在纠结中,那个男人已经把他抱出了门,门外亮堂得多,刺得他眼睛疼,但他顾不上哪里疼,只莫名地看着自己手短腿短分明是个小孩子的身体!
成千上万只马从他眼前浩浩荡荡奔驰而过,他总算是懂了什么叫“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如果这是个梦,他只能佩服自己的想象力,如果这不是梦,他只能说:不是梦你告诉我是什么鬼?
“过来看看,这小子刚刚不小心头撞到了桌角。”男人把他放在三张椅子拼起来的地方,推着个中年男人过来。
“好,好……”那个男人战战兢兢,哆哆嗦嗦,显然也是被强掳来的,手里拿着个药箱,问男人要了点干净的水。
外间的屋子要比里间大,看起来像个客厅,不过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个破沙发,到处又脏又乱,墙壁上是大块发霉发黄的污渍,窗户上是厚厚的灰尘。屋子里一共有三个男人,加上他、中年医生和里屋的小女孩
,一共是六个人,这样的场景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是绑架,舒灏然因为受伤和受惊吓而有些迟缓的脑袋瓜子终于想起来了,他在十岁那年确实遭遇过一次绑架,而且是一次乌龙绑架。
所谓乌龙,是指这群绑匪要绑的是那个小女孩,而他因为放学的时候悲催地跟她走了一条路,目睹绑架的同时,也被一起抓了过来。之后具体发生什么,他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后来得救了,在家休息了大半个月没上学,再后来他爸爸娶了新妈妈,带来了一个哥哥……
“小伙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会不会想吐?流血是因为表皮损伤,如果没有脑震荡的话……”中年医生用清水擦拭着舒灏然额角附近的血污,给伤口带来阵阵刺痛,然后一边给他止血上药贴纱布,一边自顾自问着。
“唔……”舒灏然皱了皱眉,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这人是缺心眼吗?没看到他嘴上贴着胶布,就算头晕想吐也说不了吧?
“怎么样?会不会死?”那个抱他出来的男人不耐烦地过来问,脸上表情十分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