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之不相信我有死亡的勇气。
也是,如果死亡于我真的轻如鸿毛,我早就抛下这个世界,拥抱那个未知的世界了。
如果能活下去,谁会不愿意呢?
但我的命运就是如此冰冷又可笑。
傅延之气得发笑:“你就这么狠毒,宁可死都不愿意救雨宁?”
“亏雨宁把你当作姐姐,你居然这么对她!”
我刚想开口,胸口突然一阵剧痛,不由得蜷缩起身子,浑身颤抖着。陈亭眼中闪过忧虑,想走近扶住我。
傅延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女人只是在装而已,你着什么急?”
“陆念的身体的确……”陈亭想要替我分辩
傅延之却不耐烦地道:“雨宁病得那么重都没她看起来夸张!她没病没灾,只是在博取同情而已。”
同情……
剧烈的疼痛仍未止息,我苦笑。
我的确值得同情。
傅延之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神情温和了些许。接起,对面传来陆雨宁娇柔的声音。
“延之,医生说我必须尽快手术了……”
“怎么办?我好害怕……”
“我会不会死?”
傅延之眉眼温和,耐心地宽慰:“不会的,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救你。”
挂断电话,他再次看向我:“陆念,现在立刻跟我回苏州第一医院,过两天我安排手术。”
也许是怕我不同意继续闹,他顿了顿,说:“现在网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如果你同意捐肾,我会让这件事情结束。”
“如果你继续闹下去……”傅延之冰凉的目光落在陈亭身上,眼中隐隐闪过烦躁,“你身边的人都会遭殃。”
我心里咯噔一下。
傅延之总是能抓住我的弱点。
我不愿意那些为数不多的对我好的人,因我而受到伤害。
“傅延之……”我压抑着痛苦,低声说,“你刚才对陆雨宁说,你答应过她,一定会救她。”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会永远对我好?”
不必特意回忆,陆雨宁出现前,他总是许下这样的诺言。
傅延之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总能给那个人足以将其溺死的幸福感。
曾经的我是这样,现在的陆雨宁也是这样。
可惜的是,爱与幸福都有期限。
傅延之微微一怔。
“我答应的是以前的陆念,心无杂念的陆念。”他看着我,“不是现在这个丑陋不堪的你。”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陈亭愤愤不平,鼓足勇气一般冒出来一句。
接着,他转向我:“念念……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要是你不想走,就留下来,我,我会保护你的。”
他说这句话时明显底气不足,因为比起傅家这个庞然大物,陈家确实算不得什么。
但他的勇气与真挚还是令人动容。
“陆念,你可真是好本事,这么快就找到下一个男人为你赴汤蹈火了?”傅延之的唇角勾起弧度,眼神却淬了毒一般。
他看陈亭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陈亭还在执拗地看着我,好像只要我说不愿意和傅延之走,就会豁出一切来保护我。
我怎么能让这样的陈亭……因我受到伤害呢?
“你不是要……带我走吗?”我低着头,不去看陈亭,“走吧。”
陈亭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忍不住伸出手抓住我的袖子:“为什么?你不是一直不愿意吗?”
系统也在发问。
【坚持了这么久,你要放弃了吗?】
当然不是。
只是要反抗,也该先离开这里。
不能牵连陈亭。
我没有回答陈亭,只是沉默、又艰难地穿好外套,示意傅延之往外走。
傅延之总算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地笑容,离开前还特地看了陈亭一眼。
如果我多加注意,就能发现他此时的眼睛里盛满了某种不可理解的对情敌的挑衅。
陈亭满脸失望,甚至有些许伤心,目送着我艰难地支撑着身子走出门,跟着傅延之上了他的车。
我不敢面对这样的目光,也不敢回头。
上车后,我腿一软,踉跄两步,扑倒在车座上。
傅延之已经坐在车里,听见响动看了我一眼,语气嘲讽:“你的陈亭已经看不到你了,没必要装出这副样子。”
乏力、恶心甚至是疼痛一直攻击着我。
我抽不出力气应对他的冷嘲热讽,缓了好久才慢慢坐起来。
“傅总,我希望你放尊重一点,我和陈亭只是朋友。”
我的目光落在车窗外,外头一排排的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