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不清楚返回的路线。
但回到那棵树下显然是件危险的事。
子桑祁暂时不杀她,是因为羊义的劝阻,可除了杀她,子桑祁亦可以选择将她关到狱中。
到那时,便是插翅难飞了。
沉月持着伞,随意选了条路。
道路的尽头似乎亮着灯,层层飞雪下,显得格外寂寥。
距离宫殿的愈近,景象逐渐陌生,直到来到宫匾前,沉月才意识到——
她意外到了元舍与“燕灵”的住所,云华殿。
窗棂闪过人影,而后房门被打开,丫鬟端着银盘出来,她头带珠花,麻花辫垂在胸前,脸颊各有一道妖纹。
沉月本想过去,向她询问路线,却被猝不及防响起的交谈声打断。
她收起伞,借着暗色躲到了假山后。
那两道交谈声低而小,沉月根本听不清内容。
但其中一人的音色,沉月认得出,是元舍。
她屏息静气,免得被发现。
下一刻,交谈声消失在耳边,沉月攥紧拳头,眼中凝起警惕。
空气陡然一静。
雪花带着冷意落在她鼻尖,与此同时,一声尖叫贯彻云霄,凄厉惊惧——
“大人,婢子…婢子不是故意偷听您讲话的,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
她声音颤抖得不成调:“婢子…婢子今年便能出宫,婢子的阿母还在家中等候,求求您,婢子绝不会透露出一点消息……”
“您可以去查查婢子的身份,这、这是婢子阿母亲手缝制的香囊,她住在青岗巷。”
除了她的求饶声外,没有丝毫动静。
接而响起沉闷的“砰砰”声,显然是那丫鬟在磕头。
“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
“无心之举?”
“对对对,婢子只是无心之举,求、求城主饶恕婢子。”
元舍轻轻呵笑一声,“你走吧。”
磕头声一滞,随后丫鬟激动道:“多谢城主开恩,多谢城主。”
她捡起银盘便要走。
银月之下,丫鬟突见一道寒光闪过,脖颈一痛,便瞪大双眼,倒地不起。
银盘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丫鬟“嚇嚇”两声,最终不再动弹,她嘴角流出血液,瞪大的眼中映出假山后警惕的少女。
咽气的丫鬟化为原型,变成一只棕鹿。
“将此处清扫一下,别让人看出异常。”
“是。”
沉月看着丫鬟被拖走,石砖上还流着她未凉的血,和一个紫色香囊。
重新寂静。
沉月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那种压迫感还在,说明元舍一定没离开。她握紧伞把,手心几乎生出冷汗。
方才那丫鬟闹得动静如此之大,却没有任何人出来察看,元舍定是在周围设了结界,隔绝了声音。
但是……
她为何能听到——
“阁下,可否出来一见?”
沉月眼睫随之一抬,眸中冷光乍现。
“阁下难道想与那丫鬟一般后果?”元舍嗓音阴森,慢斯条理说。
他目光投向假山处,针尖瞳闪着幽光。
元舍暗中聚起杀招,欲在暗中之人出来那刻将其毙之。
假山边缘有一抹白色隐现,他嘴边勾起得逞的笑,却在纸伞的全貌出现时,惊愕停住。
“云筝,你怎的会在此?”
少女撑着伞,站在假山旁,红眼睛中还有未散去的恐惧,泪光点点,像是只被吓呆的兔子。
“云筝初次来到这里,便想着到处看看,谁知竟迷了路。来到这里时便看到那丫鬟倒下,云筝有些害怕,就躲了起来。”
“城主哥哥……那丫鬟死了吗?”
元舍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知道偷看之人是秋云筝后,他眼中杀机散去,笑得伪善。
沉月从血泊中捡起香囊,问:“为何要杀这丫鬟?是她做错了什么事吗?”
元舍轻飘飘道:“方才那丫鬟冲撞了本王。”
“原来如此。”沉月为元舍挡雪,“城主哥哥消了气便好。”
“你不怕我?”
“不怕。”沉月摇摇头,“云筝知妖域强者为王,自然不会怕您。”
元舍眼中闪过一缕幽光。
他嗓音微敛,显得温情了些:“明日向吾皇觐见,灵儿胆小,你跟着一并前往,可好?”
作为元舍的头号追求者,秋云筝自然不会拒绝。
“云筝当然愿意!”
“那便好。”元舍接过她手中的伞,向她靠拢了些,“云筝,你方才不是说迷路了吗?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