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圣人在前,没有大打出手罢了。
秦阁老和白阁老围在蒋阁老周围,阁老们上朝议事站在一处本是旧例,倒也不怎么惹眼。
看着总算缓过来气的蒋阁老,首辅叹一口气,“蒋兄何必如此?善自保养才是
最要紧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句不好听的,求个好死罢了。现在上得朝来,难道没出宫门就要咽气吗?
蒋阁老嘴唇微张,“这是…大案,我…不能…不来。”临来前蒋阁老是服过药的。太医院的林医正再三叮嘱,不到万分危急时刻,是不能用此药的。说白了,这药不是给蒋阁老吊命用的,而是让他临终前能开口说话,不至于只言片语没留下来就去了。
白阁老也跟着叹一口气,他还能说什么?因为江南科举一事,他连推病不朝都不敢,顶着各路言官异样的眼神上朝,心里别提多难过了。
唯一好点儿L的是首辅秦阁老,自家子孙不上不下,早早报了恩荫,倒没人拿首辅的家事说嘴,顶多就是子孙不成器,老子多受累罢了。和其余两位阁老比,已经算是很好了。
还不等三位阁老议此事,就有言官道,“蒋阁老是罪人李氏当年的座师,有些事不如问问蒋阁老?”说话的是一个着绿袍的年轻人,看着血气方刚。
蒋闻德嘴里咬破了舌头,才忍着没冲上去给对方两拳。
一时间朝堂上静了下来……
圣人正心烦,沉了脸不作声。
蒋阁老抬抬手指,蒋闻德便附耳过去,听父亲说完了话,再转述给圣人,以及朝堂上的百官。
“阁老说当年李袤卿确实是他点的进士,但也是为国储才,并未过分提拔。”这倒是真的,李巡抚能升上二品,靠的不仅是蒋阁老的赏识,还有他自身的才干。
这话不能让御史满意,又有人出列道,“听闻李氏夫人和已故的蒋夫人是出了五服的表亲。”你也知道是出了五服的表亲啊!蒋闻德心里啐了对方一脸。
蒋阁老又低声说了几句话,蒋闻德再次转达。
“阁老说,当年李氏年不过二十,他见才心喜,又恰逢夫人娘家亲戚做客,便起了心思说这一桩媒,婚姻之事自有定数,阁老自己也没想过一定能成。”蒋闻德忍气答道。时人本就流行榜下捉婿,李巡抚当年又年轻,还是二甲名次靠前的进士,他的婚事本就不愁说。再者蒋阁老当年虽然还不曾入阁,但一部尚书也算重臣。一品尚书亲自保媒,当年不过新科进士的李巡抚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为着是蒋尚书做的媒,即使李夫人过门六年还没有身孕,李巡抚也没想过纳妾。而是等李夫人生下长子后,才收了同僚赠的美妾。
蒋阁老算是把话说白了,当年的李巡抚虽是新科进士,但李家自身远远不如蒋家有实力,蒋阁老虽然入阁晚些,但是在先圣人朝出的仕,也做了几十年官,家中资财也算可观。所以蒋阁老犯不着为了拉拢一个籍籍无名的新科进士,而搭上自家夫人娘家的表亲。
要说蒋阁老未卜先知,知道李江松日后的前程,那更是无稽之谈。要是蒋阁老知道李江松会栽在两淮盐引上,哪怕他是当年的状元,蒋阁老都不会给对方保媒的。
片刻寂静后,又有一官员小声道,“李氏任两淮盐运使时,和蒋阁老似乎常有书信往来……”这话其实不对,自李江
松外放之后,他一直和蒋阁老都有书信往来。不过是正常问候而已,没有提及其它。
蒋阁老这时已经能勉强坐起身来,听到此言,伸出手点点大儿L子的手,目光看向御前。
蒋闻德低声道,“您是想上御前回话?”蒋阁老微微颔首。
蒋闻德便和二弟,时任刑部主事的蒋闻义,一红一绿两道身影抬着板子把蒋阁老送到御前。
文武百官都不知道蒋阁老此举何意,纷纷看向御前丹陛。
待板子落地,蒋阁老颤颤巍巍从紫色公服里摸出厚厚一沓书信,捧在手里,吃力扭身跪在御前,双手将那沓书信举起。
以正常的官员礼仪来说,蒋阁老的跪礼十分不标准。可他久病在身,又年纪颇大,这样的举动,一时满朝皆惊。
圣人也急了,“蒋卿!”又对蒋闻德、蒋闻义两兄弟道,“还不扶你们父亲躺下!”蒋闻德和蒋闻义连忙七手八脚地扶蒋阁老躺下,面上早已泪流满面。
书信洒落一地,焦清飞身走下御阶,将所有书信一一拾起,再送到御前。
圣人已经没有看信的心思,但蒋阁老正躺在板子上,目露期盼地看向他。圣人与蒋阁老君臣四十年,自然明白对方心意。于是叹了口气对焦清道,“念吧。”这是让焦清在文武百官面前,把蒋阁老和李氏的来往书信念一遍。
其实如果李巡抚在两淮盐引案上真和蒋阁老有所勾结的话,他的书房里应该会存有证据。但在周璋的搜查下,却并没有发现这些。当然也有可能是李巡抚很久之前就将那些书信销毁,这也是没准儿L的事。
焦清当着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