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都是抄家没籍的官奴。因此一听锦衣卫来抄家,第一时间就觉得自己要被卖回老鸨那里,才死命地喊要见老爷。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要这样闹?!”第一个出声的不是亦安,而是亦宁。亦宁说着手掌拍向桌面,手上的玉戒和木桌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姑娘仔细手疼!”紫嫣立时就急了。太太打发她们到碧云馆来本就是为了看护姑娘,不想没在外人那里受吃亏,反倒让家里的姨娘给气着了。
绿漪也气得差点儿哆嗦,说句难听的,江姨娘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她们姑娘去?
微雨一脸苦涩,她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合规矩。可这时候去回太太,那不是撩拨虎须,而是直接在虎嘴里拔牙了。真让太太知道了,姨娘能得什么好?
因此微雨面露哀求地看向亦安,希望五姑娘能说句话,好歹拦一拦姨娘。江姨娘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不知道累似的。
亦安在微雨期盼的目光下淡淡道,“姨娘的事等这阵子过去后禀明太太再作处置。你且先回去,就说我的话,太
太让所有姑娘到碧云馆暂避,怎么好少了九妹?让赵妈妈带了九妹来,午膳也在碧云馆用。”微雨听完都愣了,明明说的是江姨娘的事,怎么又扯上了九姑娘?
亦宁明白过来,打蛇要往七寸打。江姨娘这个混不吝的,只有九姑娘能让她暂时安静一会儿。
微雨没动,亦安便轻笑道,怎么?可是我的话不好使?”亦宁接着就道,“放肆!五姑娘的话就是我的话,我看谁敢不听?!”亦宁这是气狠了,眼下这是什么时候?哪里能容江姨娘撒泼!
“绿澜,你跟着去一趟,务必把九姑娘好生接过来。”亦安心内轻叹,这一回也只好她来做这个恶人了。
绿澜这会子把什么缎子、衣裳全都抛在脑后,应声后就带着微雨去听涛轩。
过得一会子,就看见绿澜在前,赵妈妈抱着亦顺在后,三人脚前脚后进了碧云馆。
碧云馆此时对亦顺来说已经陌生了不少,然而一看到坐在竹林下的亦安,亦顺就咧开嘴笑起来。
这让抱着她的赵妈妈心中称奇,九姑娘方才在听涛轩连个笑脸儿都没有,一到五姑娘这里,反倒眉开眼笑的。
亦安看见对亦顺伸出手,亦顺在赵妈妈怀里笑得更开心了。
从赵妈妈怀里接过亦顺,亦安轻声问道,“可安静了?”赵妈妈一想起哑巴似了的江姨娘,差点儿忍住笑出来,连忙点头道,“姑娘说得很是,姨娘一见九姑娘被带走,立马就不哭了。”反而还想冲上去把女儿抢回来,可惜绿澜早就防着这手,没让江姨娘得逞。
亦宁见亦安在和亦顺玩,还是没忍住数落江姨娘,“江姨娘也真是……”话没说完,就见亦安对自己轻轻摇头。
当着亦顺的面儿不去议论江姨娘的过失,亦宁回转过来,只好放弃这个话题。却见亦安捂住亦顺的耳朵,对绿漪道,“给厨房传话,不拘用什么,做一碗脑花加到给听涛轩的午膳里。”绿漪应声,出去吩咐小丫鬟了。
亦安说完,亦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捧腹大笑,“五妹妹你这个促狭鬼,那她可不臊死了!”亦宁心情好转,还和亦顺玩了会子。这会儿就算是看见亦顺,也不会联想到江姨娘身上去。
快到午膳的点儿,亦安又吩咐道,“让厨房给周指挥使加一道百合雪梨羹,再点一壶菊花决明子茶过去。”周璋一直在书房,必然会留下来用午膳。巧的是陪他用午膳的,就是他之所以来查案的关键人物—白尚仁。
亦真和亦和疑惑地看向亦安,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这时候说起这个来。要知道人家可是来查咱们家的,避着些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上赶着?
唯独亦宁倒在榻上哈哈大笑,“安姐儿,我算是服了你了哈哈哈。”亦安说的那个百合雪梨羹,真正的学名儿叫作小儿清心汤,而菊花决明子茶是用来明目的。所以亦宁才乐成这样,心里的郁气已经散了大半。
亦安看了看笑得直不起腰的亦宁,又吩咐道,“告诉厨房,给三姑娘单加一个凉拌苦瓜,败败火。”
“诶呦,又作
弄我!”亦宁扑上去就挠亦安腰上的软肉,几个姑娘在榻上倒成一团,最后以亦安的求饶宣告终结。
“好姐姐,饶了我罢!”亦宁这才罢手。
经过这样一通闹,紧张的气氛到底缓和不少。
而在书房陪周璋用午膳的尚仁见了那碗清心汤,心知其含义的尚仁在心里憋笑,倒把先前的郁闷伤感冲散不少。那一碗清心汤,有一大半都是尚仁喝完的。
周璋无声地用完午膳,看了一会儿尚仁后,轻声道,“你放心,我只查分内之事,不会胡来的。”这好像是保证,又好像是自言自语,尚仁这会子心里正乱,含混着应了过去。周璋微微垂眸,狭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晦暗的情绪。
这时褚师意已经赶到府外,看到按察使司衙门的精兵都在门外等候,府里往外抬着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