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专心抠着迷你餐桌边缘那一颗心形鸡血石。
也不知是内务府的胶水不给力,还是八个多月小宝宝的手劲儿足够大,抠得时间足够长,居然给他抠松动了。
那颗鸡血石有黄豆粒那么大,天知道抠下来之后会不会被太子直接塞进嘴里。
感受到皇上的目光,郝如月屈膝行礼,皇上叫起,笑着问她:“这么快就放心不下了?”
郝如月又看了一眼奶团子,见鸡血石就快被抠下来了,忙走过去将人抱起来。
奶团子功败垂成本来有些气,见是郝如月抱他,立刻放弃了鸡血石,睁大眼睛啊啊啊地跟她说话。
见郝如月没回话,先跑去抱太子,康熙觉出不对。视线往婴儿推车上一扫便看见了那颗松动的鸡血石,眉心狠狠跳了跳,“啪”地放下朱笔,让梁九功把噶禄叫来问话。
噶禄不明所以,当他看见婴儿推车上那颗松动的鸡血石时,鼻尖顿时沁出一层细汗,忙跪下磕头说:“皇上,臣该死!”
“你是该死!”康熙气得奏折都批不下去了,揪着噶禄一顿刨根问底,“这婴儿推车的图纸是何人所画?”
噶禄看了一眼郝如月,郝如月声音淡淡:“臣画的图纸没有任何镶嵌。”当时推车送来的时候,奢华程度她都有些吃惊。
不过她带太子的时候,太子通常在外间的大炕上玩耍,只有在闹觉或者出去玩时才会用到婴儿推车。
太子身边一般都有乳母、保姆等一堆人不错眼珠看着,哪怕是睡觉,里间至少有两个人,根本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噶禄闻言一脸懵:“不可能!那图纸臣看过,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镶嵌。”
成品镶嵌的时候工匠还抱怨过,说这么多的宝石要镶嵌到什么时候。
听说是给太子用的,除了传统的镶嵌手艺,还用上了制琴才会使用的漆胶,就怕被抠下来误吞入腹中。
那可是要命的。
图纸很快拿来,康熙展开一看,上面果然有不少镶嵌。
郝如月站在旁边也惊出一身冷汗,脑中飞快回忆。奈何这张图纸从慈仁宫送到内务府,最后被噶禄看到,中间不知已经转了多少道手,很难查出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送图纸过来的人中,有一个是负责镶嵌的工匠,他仔细看过那颗被抠下来的鸡血石,纳罕道:“这颗宝石经过镶嵌和上胶两道工序,足足晾晒了七八日,除非专门用热水泡过,否则不可能抠下来。便是用蛮力,也绝难抠下完整一颗。”
大人都做不到的事,一个奶娃娃怎么可能做到!
工匠说完,压力给到梁九功。梁九功忙派人去传太子的母乳、保姆和这半日所有接触过这辆推车的宫人。奈何人太多,想要查清楚并不容易。
康熙也知道不好查,可事涉太子,不敢有一点马虎,除去郝如月,接触过这辆推车的所有人都要去慎刑司过堂。
就连看过图纸的噶禄和推过车的梁九功也在受审范围之内。
慎刑司没想到能在初一这日接到大单,于是甩着鞭子轮起大棒立刻投入工作,一翻严刑拷打下来,很快有了结果。
图纸谜团最先解开,问题出在内务府。
有个工匠耐不住酷刑招认,说是图纸送到内务府之后,有个在慈仁宫当差的小太监找到他,说赫舍里家的二姑娘要在推车上镶嵌宝石,让他帮忙画一些上去。
当然额外加工,人家是给了银子的。
他当时没多想,便代笔画了上去,然后拿给总管噶禄看。总管什么都没问,只让做得精细一些,他便也什么都没说,按照总管的要求交待下去了。
于是慎刑司请示过皇上和太后,将慈仁宫在册的所有小太监分期分批带到那工匠面前,结果都不是。
“慈仁宫之前有过一次大换血,被换下来的几乎全是各处安插的眼线,当时一个没留,都罚去辛者库做苦力了。”
惠贵人协理六宫,难辞其咎,被罚了一年薪俸:“慎刑司把辛者库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个小太监,图纸这边的线索怕是断了。”
郝如月猜测:“也不一定真是太监,有可能是宫女假扮的。”
惠贵人点头:“另一边经手的人就更多了,就算慎刑司没有撬不开的嘴,这么多人查起来也不容易。”
且不说太子并没正式册立,便只是谋害皇子那也是大罪,搞不好要满门陪葬。对方敢做,恐怕早已留好退路。
这种事要么线索全断,查不下去,要么就会死人给幕后真凶顶罪。
原来她早就掉进了别人的陷阱,对方极有耐心,就像一个高明的猎手,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给出致命一击,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而皇上抱走太子,便是最好的机会。
如果不是荣贵人闲聊时提醒,而她刚好听进了心里,及时赶到乾清宫,后果郝如月都不敢想。
婴儿推车的图纸是她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