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好好洗了个澡,将身上的水草和泥污全都冲了个干净,重新躺上-床的时候感觉身子还在隐隐颤抖,心跳还没平稳下来。
将手放在胸口一下下感受着里面的搏动声,楼谏盯着窗外的花影出神。
刚才在湖边,他是真的被气到了,他其实已经很少情绪起伏这么大了。自从他死了一次之后,他自觉他的情绪一直都还挺稳定的,稳定的发疯。
但是没办法,每次看见曾经的自己在面前做出那副蠢的要死的样子,他就还是忍不住……
眼睛一闭,他干脆什么都不想了。
——果然还是要远离那个万恶之源!
晚上熬了大夜,第二天当然都起不来。
楼谏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早已天色大亮。
他睡得身子软软的,坐起来发了会呆,闻见从外面传来一阵荷花的清香。
阳光暖融融地透过不算厚重的窗帘照进来,整个房间浸润在一汪清澈的明光里。
他弯了弯唇,心情好了起来。
还是活着好啊,可以看花,看水,看很多曾经没有看
到过的好东西。
咕嘟嘟灌了一口水洗漱完,还没出门,他就听见窗户外面传来轻轻地敲玻璃的声音,像是某种鸟类的喙啄着。
“叮,叮,叮……”
他扬了扬眉,站在窗边看了一会,看出那窗外投下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来,扒拉在窗棂上,小心地来敲他窗户。
那声音锲而不舍地响着,轻轻地,像是一条细细的丝,却韧性十足,始终都没断,似乎非要等到他开窗才行。
叮叮……?”
见他还不走,楼谏冷笑了一声,张口就骂。
“真是好大的胆子,不知哪里来的阴魂野鬼,大白天了还要敲人家窗,没事干还可以赶早去投胎!去去去,少来烦我!”
却是门外有人回声,是小田的声音。
“哎,老师?怎么回事,你醒了吗?”
窗外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像是那只胆小的鸟儿被吓走了。
楼谏过去哗啦一下子拉开房门,小田站在他门口,看他房间里面空荡荡的。
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您刚刚在和谁说话来着?……哦,老板让我喊您起来吃饭了。”
“行,我这就去。”
楼谏也没解释,跟着他出了门,却看见石榴他们已经围在桌前,摩拳擦掌地准备吃饭了。
他瞥了一眼,今天的午饭比起昨晚上的来,看起来简直就是丰盛得过分。
有很讲究的八菜一汤不说,甚至碗筷餐具也换成了漂亮的青瓷。一只仿窑变釉花瓶在桌子中间,两只娇俏的白荷依偎在一起。
藕夹被裁出漂亮的形状,精巧地叠合在一起,一个个地摆放在漂亮的红色木质盒子里,比起食物更像是用于观赏的艺术品。
桃花酥是淡淡的粉色,点缀在新鲜的绿色荷叶中间,花蕊是咸蛋黄做的,被炸出酥脆的光泽。
正中间还有一只很显眼的荷叶糯米鸡,鱼饼放在刚摘下来的绿色莲藕里,旁边配了一捧嫩生生的莲子心。
配茶有荷叶茶也有米酒,用青花大碗装了,颜色清淡,香气扑鼻。
“嘿嘿,小楼你来啦!”
石榴之前看起来像是已经忍不住自己喝了口米酒,看起来人有点不清醒了,对着楼谏招了招手,傻呵呵地笑着。
楼谏看见殷刃束着手坐在他身边,两只脚乖乖踩在凳子上面,低着头不看他。
“快来坐快来坐,今天我们可算是跟着这位小兄弟享了福了。”
他用力拍着殷刃的肩膀。
楼谏扬了扬眉,慢慢走到桌前唯一一个剩下来的空座上坐了下去,翘起二郎腿来。
“知道我们在这里儿不好吃饭,这位小哥可是请了大厨来这边忙活了一上午才做出来这一桌子菜,小哥可真是个好人啊!”
“来来来我先敬你一杯,相逢就是缘,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嗯嗯,好。”
殷刃觉得他话说得有点太浮夸,弄得他有点
尴尬。
他心想你们应该是都和我哥沾光,你们还不如去谢谢他,但是这话他不敢说出口。
甚至他一句话也不敢和他哥说。
自从昨天追过来之后,他算来算去只和他哥说了一句话,就这都已经被骂了两次了。
……再让他说话他是不敢了,只能沉默着装个哑巴。
因为殷刃这个冤大头,他们这一顿饭吃得很尽兴。
厨师的厨艺实在是太好,就算是楼谏这样挑食的都没忍住多吃了几勺子鲜香可口的荷叶糯米鸡。
两个女生更是对着好看又好吃的桃花酥夸赞连连,剩下来的菜也没浪费,都被几个胃口大的男生几乎清了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