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翰林不知姜静行心中的愤懑,笑意晏晏地将圣旨放到她手中。
“恭喜国公,也恭喜府上小姐得此良缘。”
姜静行此时只想呵呵两声,良缘个鬼!
她强耐住心中的怒气,将圣旨接过攥在手里,然后沉默地站起身来,并没有回应张翰林。
旁边儿站着的礼部侍郎走过来,和张翰林站在一起,也恭喜道:“真是一桩好婚事啊,下官在这里先行恭喜国公了。”
张翰林又道:“是啊,来日的喜酒,国公可别忘了我等啊。”
天子赐婚,皇子娶亲,国公嫁女,任谁听了都觉得这是一桩好婚事。
只有姜静行心里阵阵发冷,她将手攥住圣旨的手背在身后,宽大的衣袖盖住手背,将圣旨的玉轴捏的吱吱作响,仿佛这就是某个人的脖颈。
张翰林见她脸上并无多少喜意,心中生疑,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难不成这靖国公并不想让女儿嫁给燕王?
他在心里思索一番后,自认为明白过来。
如今朝中几位皇子年岁渐长,立储之声也越发响亮。
他姜静行是帝王心腹,众所周知的保皇党,靖国公府本可明哲保身,可现今这唯一的女儿嫁给了燕王,就难免要在这乱局中走上一遭了。
这样一想,这门婚事倒也不算件好事了。
面对众人的道贺声,姜静行始终神色淡淡,只吩咐管家送上喜钱,又亲自将几位天使送出大门。
等大门闭紧后,她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后院厅堂坐着的几人,此时也已经通过下人回话,知道了武德帝赐婚一事。
姜璇和朴玲不明其中内情,只知道燕王的生母乃是宫中宠妃,本人也是天潢贵胃,尊贵非常,便觉得这婚事也不错。
虽说姜璇觉得以自己侄女的身份,是谁都能嫁得,但能嫁给皇子成为王妃,也算是难得的尊荣。
朴玲更是上前拉住姜绾的手,打趣道:“妹妹比我还小,姻缘却来的这般早,天子赐婚,又是一位王爷,可真让人羡慕。”
这话朴玲说的真心实意,她的确十分羡慕姜绾。
她娘费尽心思把她送到上京,不过就是想让她高嫁,可如今姜绾什么都不必做,就能嫁给一位王爷,日后成为享尽荣华富贵的王妃。
这桩婚事对姜绾自己而言,实在是太过突然了。面对众人的欢喜,她只觉有一缕一缕的烦躁攀上心头。
姜绾脑中想的混乱,只好强撑着笑脸,让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又怕人看出她心底的抵触,便端起桌上的茶杯遮住嘴角,好似是被姐妹打趣的害羞了一般。
朴律霖坐在姜绾对面,下意识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与其他人脸上的笑容相比,他的神情并没有多么高兴。
但是屋内其他人也没有惊讶,只以为是他爱慕姜绾,如今佳人许人,自己没了机会,所以心中伤情罢了。
朴律霖并不为姜绾要嫁人伤心,只是觉得,这桩婚事实在是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他本身就对朝局敏感,这段时间又一直在外行走,广交好友,对朝堂的了解更加深入,所以并不觉得姜绾嫁给燕王,就会是一件好事。
其实现在看来,几位皇子都没有什么优势。
燕王虽然受宠,但与其他皇子相比,身份却是非嫡非长,因此夺嫡上并不占多少优势。
端王不仅是陛下存活下来的皇子中年岁最长的,而且背后的势力也是最强劲的,但朴律霖亦不看好这位皇子。
端王此人,虽然势大,但才干有限,行事高调。而且还是李伯同这位权相的外孙。若他是皇帝,恐怕就要好好担心一下,如果端王成了储君,那将来这天下到底还姓不姓陆了。
身为嫡子的辰王到是有天然的优势,只是,这位辰王传说身体上不太好,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可就太遗憾了。
这样看来,在文人中颇具盛名的安王倒是一个顶好的选择,母族虽然不显,但本人行事低调却难掩才能,而且正是因为母族不显,才更看重那些依靠过来的人。
投靠安王本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不过很可惜。
朴律霖看向门口,心中叹喂。
只见姜静行红袍玉带,威势深重,手拿圣旨走了进来。
几位皇子想再多都是无用功,真正能做决定的只有那位天子,而能左右天子的人正在眼前。
等燕王成了靖国公府的女婿,哪里还需要什么强盛的母族,只需他这位手握重兵的姑父一人,便能借势扶摇而上。
“姑父。”朴律霖起身问好,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一丝不显。
闻声看去,姜绾几人也看到姜静行进来。
姜静行对着他们点点头,只在看清她们脸上的笑容后微微皱眉,随后看向姜绾,见人神色如常,心情便更加复杂,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