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到一名下属匆匆来报:“粮仓中合计二十二万石的存粮,比起原定的十万精粮稍多了些。”
“多了?”孙仁师偏过头来狐疑看去。
但很显然他质疑的根本就不是新罗为何还能有这个数额的存粮。
而是——
他一把自下属的怀中夺过了那账簿,“什么多了?”
在他顺手将账簿翻了两页,见刊载的数额确实略超过二十万石后,一把将其给撕碎在了当场。
还随即朗声答道:“那新罗王自己都说了,需要从其他各地调度粮草过来,才能供给唐军所用,说明这粮仓之中的存粮应该是不够二十万石的。那我们全部取完,也没到他许诺提供唐军的数额才对。”
他又低声嘀咕了一句:“再说了,就按金法敏早年间来长安的行事作风,这小子也未必乐意将被我们打劫的事情说出去。”
他这话一出,其余兵卒哪还有什么顾虑,直接朝着粮仓有秩序地扑了过去。
“对了,”他又高呼一声,“把粮仓附近的船坞也给抢了,尽快让船下水。”
这些被他们抢来的运输船,承载的负重只有六百石,以他们这趟带来的一二百艘船,居然还装不下
。
可来都来了,总不能还给对方留余粮,那多令人心痛。
要搬,就给他统统搬走!
眼见孙仁师面不改色地一条条下令,阿史那卓云终于忍不住发问:“介意我问个问题吗?”
“你说。”
“孙将军早年间真的不是……出身吗?”
卓云本想说匪寇二字,又想起来,孙仁师的年龄不如李唐建国时间大,应该几乎没经历过隋唐交接的动乱,而他这南衙十二卫的身份,也显然是靠了正儿八经的家族门荫。
更何况,孙将军此人对形象的注意,也显然不是土匪当有的。
但饶是她将那两个字吞咽了回去,孙仁师还是听出了她的画外音。
他笑道:“那倒没有这么夸张,至多就是,早年间长安斗鸡走狗的膏粱子弟里,论权势我未必排得上号,但若论起会玩来我得在第一列。”
孙仁师骄傲地吹了声口哨,又忽然朝着远处喝道:“动作都快一点,最多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
喊完了这一句,他才转头接着说道:“可惜嚣张到二十来岁,就被丢去南衙十二卫中训练了,你也是知道我们这一支的,这个孙字是拔拔氏汉化而来,我祖父最烦有人说我胡人脾性,成天让我端着个形象。”
“还得是大都督有意思,能让我发挥一下真本事。之前我还觉得她年龄小,不像是来战场上干实事的,倒是我有眼无珠了。”
他刚说到这里,忽然疾步朝着粮仓的方向走了过去,“我说你们,平日里我也没少着谁的饭吧!这次拿的还是我们水师的军粮,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扛不起粮袋吗?”
他这样子,真像是要去自己给士卒做个参考一般。
但在一番斟酌之下,他又变更了方向,将此地的调配交给了卓云后,自己直奔北川那头而去。
粮仓的存粮超出了他的想象,那要拖延住的时间就更多了。
他得再给那些新罗守军以一个教训!
反正他离开这片,也并不影响此地的士卒动作愈发加快。
以五六人为一组的队伍快速地将粮仓中的粮袋装到推车之上,一批批地朝着靠岸的船只上推去,推车不够的就自己来扛。
也不知道到底是将军亲自去前线拦人,还是那“水师军粮”四个字,彻底激发起这些士卒搬运的动力。
卓云看着面前的画面,既觉热血在心头沸腾,又忽然有点期待,若是由她来领兵的话,麾下有着自己人,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
以她如今这个大都督府录事参军的位置,因能涉足兵事,也就理所当然地能组建一支队伍。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人数还不多,就连她得到敕封的时候,诏书中都没忘记提及她的父亲,但越是亲身体会战场风云,她也就越是庆幸于自己跟对了人,也起码在如今有了一个起步的机会。
“将一部分空船开到那头的水上,再倒点油上去。”她突然朝着其中几个负责把守之人吩咐道。
因孙仁师已经将此地的指挥暂时交给了她,她又代表着熊津大都督对于这出行动的态度,这几人当即行动了起来。
在粮仓之中的所有粮食,连带着又增加进队伍的一百多艘船只尽数归队的时候,卓云毫不犹豫地以火把点着了空空的船坞。
“走!”
船坞起火的信号足以让孙仁师看到,用最快的速度撤离此地。
比起再让人前去禀告,这样要快得多。
她也已先跳上了其中一条船。
六百石的负载还不至于让船只的行进变得艰难,但比起来时确实要笨重得多。
绝大多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