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林琬苦笑了一下,“这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另一头,穆兮窈方出了杨府,正与邹氏话别,就见得一匹快马驰来,在府门口停下,上头人翻身下马,对着穆兮窈拱了拱手,唤了声“二姑娘”,又对着邹氏唤了声“母亲”。
纵然从未见过林琬这夫君,但听得他对邹氏这般称呼,不是那杨从槐是谁。
看这杨从槐的年岁,当是与林铮不相上下,模样倒是周正清秀,或是在翰林院做事,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文雅气。
“见过杨大人。”
杨从槐道:“听闻穆二姑娘要来,我思来想去还是得回来一趟,便告了半日的假,倒是回来得正巧,二姑娘这便要走了,不若留下来一道用午饭。”
穆兮窈笑了笑,“多谢杨大人,可我已然答应了女儿,会早些回去,便不多留了。”
“如此,那穆二姑娘慢走,改日再来府上做客,我定教琬儿好生招待。”
穆兮窈颔首,福了福身,再次告辞,便提裙准备上马车,她伸手想让红莲扶她一把,然却有一双手骤然伸来,不由分说,一把攥住了她。
那显然不是女子的手掌,她登时一个激灵,垂眸看去,便见那杨从槐含笑看着她,道了句“姑娘小心”。
分明他也是好心,可穆兮窈却是蹙了蹙眉,旋即不动声色地缩回手,有礼道:“多谢杨大人。”
然待上了马车,她便迫不及待地取出袖中的丝帕狠狠擦了擦被那杨从槐触碰过的手指。
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从前林铎碰她,她也未这般抗拒过,可这杨从槐只是触及她的手,就让她隐隐觉得有些恶心。
此番来杨家,她总觉得林琬有些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
希望,只是她多心了……
离开杨府后,穆兮窈并未直接回侯府,而是命车夫停在了一画铺前。
岁岁这般喜画,她这个当娘的也做不了什么,也只能替她添置些好的纸笔颜料。
红莲帮着她戴好幕篱,扶着她下车入了铺子,店内掌柜瞧见她们一行,从衣着便知她们身份不俗,登时笑着迎上来,问她们想买些什么。
穆兮窈道了来意,掌柜忙命伙计拿出好些纸笔和颜料。
眼见着堆了满桌??[,穆兮窈蹙了蹙眉,她也不知如何挑选,只能让掌柜帮着推荐推荐。
似也看出这位夫人并不懂行,掌柜眼眸转了转,指了指左上角的一套纸笔和颜料道:“夫人不若看看这些,这笔可是湖笔,笔用的是纯羊毫,还有这颜料,乃是最上乘的颜料,一套有十六色,上色佳,颜色鲜亮且几十年不易褪色……”
掌柜说的天花乱坠,一时将穆兮窈给说晕了,
干脆直接问了价钱,那掌柜拿来算盘拨了拨,“倒也不多,只需三十两。”
三十两!
穆兮窈惊了惊,虽说侯府并不缺钱,可光这些东西便能要了三十两,似乎确有些贵了。
“吴掌柜这般做生意,便多少不厚道了吧。”
正当她犹豫之际,就听得铺子内厢,一个略有些低沉的男声幽幽响起。
她循声看去,那一盏锦鲤戏水丝绸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个男子。
那人大抵不惑之年,模样清俊儒雅,一身群青长袍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形,举手投足透露出不凡的气度。
见得此人,掌柜面色微变,尴尬地呵呵一笑,似乎不敢再言语。
那人行至穆兮窈身侧,在满桌的纸笔颜料前看了一圈,随手挑了几样,“既还是孩子,太软的羊毫想是不可,不若选择硬些的狼毫,至于画纸,熟宣或半熟宣更适合初学作画的孩子,而这颜料更是不必贪多,贪贵,待画技更好些,再挑选更好的颜料也不迟……”
见这人事无巨细地同她讲解,且听这话显然是个画功深厚,经验丰富的。
掌柜的听得额上冷汗涟涟,连连称是,旋即对穆兮窈道:“确是先生挑选的更为好些。”
“那便将这些替我包起来吧。”
穆兮窈看向红莲,示意她付钱,接着又转向那男子,感激道:“多谢先生出手相助,不然只怕我今日买回去,也是花了冤枉钱,还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那人抿唇笑道,“我姓沈,夫人就同他们一样,唤我沈先生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