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小家伙已然稳稳坐在了身后男人宽阔的肩膀上。
穆兮窈却是看得有些提心吊胆,一方面是害怕岁岁掉下来,另一方面,再怎么说,这可是安南侯,怎可以这般放肆。
她本欲开口阻拦,但见岁岁拍着小手,一双眼眸亮晶晶的,看得格外起劲,一时也不忍败了她
的兴。
毕竟以她的气力,大抵是无法让岁岁看着那杂耍了。
不知怎的,穆兮窈蓦然想起陈家婶子昨日说的话,说这家里总得有个男人。
似乎也并非全无道理……
她挨近林铎,低低道了一句,“辛苦侯爷……”
那厢,传来一个淡淡的“嗯”字。
穆兮窈其实也看不到里头演了什么,就听得岁岁阵阵琳琅的笑声,这笑声吸引了一旁想看看不着的孩子,见得这副情景,便也磨着要坐到自家爹爹肩上。
可这事儿哪是人人都成的,有实在拗不过的,只得将孩子扛起来骑在脖颈上,然撑不过一盏茶,便不得不累得放下来。
穆兮窈听见那孩子抱怨,“爹爹真无用,你看人家的爹爹,站了那般久,怎就一点不累呢,我不管我也要看……”
说罢,当即便坐在地上撒起泼来,最后还是被爹娘硬生生拽走了。
那孩子无意的一句“人家的爹爹”,可是将穆兮窈吓得不轻,她留神去观察林铎的反应,见他面色如常,方才长长舒了口气。
这安南侯当是没有听见吧,毕竟岁岁明面上是府中奴婢的女儿,被蓦然误会成岁岁的爹,想来他心下定然不喜。
看了大抵一炷香的工夫,穆兮窈实在不好让岁岁再在安南侯肩头继续坐下去,对她道去给她买糖葫芦,让她自林铎肩上下来。
她托林铎带着岁岁等在原地,去追那沿街叫卖的糖葫芦小贩去了,林铎也未说什么,只与岁岁两人并排站着,他沉默片刻,才垂首看向腿边挨着的小萝卜丁,低咳一声。
“气力大,足够做你的爹爹吗?”
岁岁闻言茫然地抬头看来,一双大眼睛眨了眨,显然不解其意。
林铎只得换个说法,“你……想要什么样的爹爹?”
这问题可是给岁岁难住了,她也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爹爹。她原本以为眼前的大黑叔叔就是她的爹爹,他生得好看,还高高壮壮的,定能保护好阿娘和她。
可他说他不是,如今岁岁也不知,爹爹该是什么样了。
“若是不知想要什么样的,那可先思虑思虑,怎样的决计不可。”正当岁岁苦思冥想之际,就听得头顶有人幽幽道,“这赶车的不成,只会赶车如何保护好你娘,还有……买花的也不成,男人谄媚,将来指不定会将心思用在旁处……”
岁岁张着小嘴愣愣地听着,似懂非懂,莫名觉得有些道理,但仔细想想也不知道理在哪儿,好一会儿,只胡乱点了点脑袋。
大黑叔叔这么好,还扛着她看杂耍,旁的孩子都没有她坐的高,岁岁方才觉得自己可威风了,她长这么大还没这般威风过呢,大黑叔叔一定不会骗她的!
穆兮窈拿着糖葫芦回来时,就见安南侯一个身高九尺的大男人,费力地低着脑袋同还只有他大腿高的小姑娘说话,他神色一本正经,而岁岁则满脸认真地听着,活像在学堂听夫子授课似的,两人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只这画面显得颇有些滑稽
。
她忍俊不禁,正欲向两人走去,却听得一旁蓦然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她抬首看去,便见一妇人拍着男人的背脊,“当家的,我都教你好生在家歇息几日了,你才从外头赶回来过年,身子疲累,这风寒自是更严重些。”
那妇人说罢,亦是忍不住咳嗽起来,登时抱怨,“瞧瞧,这下将我和孩子们都染去了不是。”
本是寻常一幕,可见着那男人俯着身子,似要咳出肺来的架势,穆兮窈陡然生出几分恐惧,不由得快步朝岁岁而去,将岁岁抱了起来,忙不迭冲林铎福了福身,“侯爷,天色已晚,奴婢便先带着岁岁回府,今日多谢侯爷相助。”
见穆兮窈面色略有些发白,林铎剑眉微蹙,“我也有些逛累了,便一道回去吧。”
听得这话,穆兮窈没有拒绝,一心只想着赶紧离开这儿,干脆地应了声“是”,便跟着那安南侯走了一段,上了辆马车。
一路上,穆兮窈都有些魂不守舍,待马车停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
定睛一瞧,岁岁也不知何时躺在了安南侯怀里,此时睡得正香。
穆兮窈忙去抱她,细看之下却是一惊,岁岁熟睡间不察,将手中的糖葫芦贴在了安南侯的身上,那略微被体温融化的黏糊糊的糖液,算是将林铎身上这件金贵的衣裳给毁了。
她登时尴尬不已,都不敢去看林铎的眼睛,只得低低唤着岁岁的名字,可小家伙却是死死攥着男人的衣襟,眉头皱了皱,嘤咛了一声,怎也喊不醒。
“罢了,莫叫醒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