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是肌肉注射,华叔虽然年纪大,但手脚麻利,很快就打完一针。钟鸣生早没力气,连针头扎进臀上肌肉,也只是低低轻哼一声,眼皮都没睁开一下。
宋禹屏声静气地站在床边看着。
生怕未来巨星就这么被一针送走了。
好在,事情没自己想得这么糟。
也不知是什么外国神药,不过几分钟,钟鸣生原本急促的呼吸,就慢慢变得稳定平缓,脸上痛苦的神色也明显缓和下来。
“没事了,你们去外面等他醒来就行。”华叔瞅了人一眼当然道,很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气质。
林家俊点点头:“麻烦华叔了。”
语气礼貌温和,与他冷硬外表很有几分反差。
华叔笑道:“你给照顾生意,有乜麻烦的。”又问他,“说起来,上回见你至少两年了吧?
在这外面过得如何?”
林家俊轻笑:“托福,还不错。”
华叔道:“好好好,比你大佬他们有出息。”
林家俊微微蹙了蹙眉,显然不欲在这个话题多说,只道:“我去外面抽根烟。”
“去吧。”
林家俊拿出烟盒对宋禹示意了下,一言不发走出了诊所。
宋禹望着对方默默点头,这人话不多,因而尽管年轻,也显得有几分深沉神秘。
他又看了眼床上已然睡得安然的宋禹,将布帘拉上,自己也走了出去。
林家俊蹲在门口台阶,慢条斯理抽着烟。
“今晚多谢你。”
家俊摇头不语。
宋禹在他身旁蹲下,站着已经矮人一截,蹲着也感觉比人小了一号。
他随意朝周扫了眼,夜色中的窄巷里,偶尔有醉醺醺的酒鬼烂仔走过,不远处的墙角还瘫坐着几个瘾君子,正在吞云吐雾。
大约是感觉到他的不适,家俊淡声道:“是不是第一次见这么可怕的地方?”
宋禹道:“嗯,以前听说过。”
家俊道:“你知道九龙城寨的特产是什么吗?”
宋禹摇头。
家俊道:“是鸡鸭狗,鸡是妓院,鸭是烟馆,现在叫毒档,狗是狗肉馆。”
宋禹轻笑:“是吗?头次听说。”
家俊抬手指了指左边不远处地上两个瘾君子:“那种把白\粉放在锡纸,拿火烫热纸底,用吸管吸的叫‘追龙’。”又指向右边一人,“用火柴盒吸的‘吹口琴’。如果直接渗入香烟,叫高射炮。”
宋禹看过电影《追龙》,那些只在电影里看过的画面,如今亲眼看到不免有些惊心动魄。也更加切身体会,这个世界的危险。
他轻咳一声:“你懂得真多。”
不愧是混道上的。
家俊歪头轻飘飘看向他,隔着一层缭绕轻烟,那深邃冷冽的眼神便显得晦暗不明。
他将烟夹在修长指尖,轻轻掸了掸灰,淡声道:“香江不比大陆,鱼龙混杂,你刚来就管闲事,嫌命长?”
宋禹反应过来,他说这么多原来是提醒自己,他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大陆就不鱼龙混杂了?”
这倒不是乱说,八十年代大陆刚开放,整个社会,就如洪水出闸一样,治安还真比不上香江。
家俊愣了下,也笑:“倒也是,香江这些年出的悍匪,都是大圈仔。”他顿了下又说,“不管怎样,人生地不熟,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他看着是个猛男硬汉,说话倒是有几分文绉绉。
宋禹点头:“嗯,我有分寸的。”他默了片刻,又说,“家俊,你帮了我两次,我欠你两个人情。”
林家俊淡淡看他一眼,轻笑:“今晚不算,我们都是助人。”说着转头朝诊所门内瞧了眼,低声道,“也不知那衰仔几时才能醒来?”
宋禹好笑道:“人家是大明星好不好?你不会没认出来吧?”
家俊打了个哈欠,不甚在意道:“钟鸣生嘛,我识的,前先去午夜场睇他电影,比个女仔还能哭,我都看睡着了。”
宋禹被逗笑,他没看过钟鸣生的电影,不过先前都演爱情片,哭戏多很正常。
他瞥了眼身旁人高马大模样冷峻的男人。
这种人不看爱情片也正常。
*
钟鸣生在一个小时后准时醒来。
这时已是凌晨一点,和林家俊蹲在门口闲聊了几句,宋禹就扛不住睡意,进了诊所,拉了张椅子坐在诊床边阖眼小憩。
但天不时地不利,自然是睡不沉的,床上的人一动,他也就醒了过来。
“生哥,你怎样?”
钟鸣生揉着发痛的额角,先是环顾了下四周,才将目光落在他脸上。
虽然喝了酒又被下了药,但他并未断片。他清清楚楚记得先前发生了何事,自己是如何发觉不对劲,出来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