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潘原明听了,心里直呼好家伙,没想到王爷回答的这么直接。
看着那些民夫愤怒的表情都扭曲了,就像随时会爆发的火山,潘原明得强迫自己坐稳当了,才能抑制住夺路而逃的冲动。
好在朱桢那魁梧雄壮的身材,还有周围那些同样体壮如牛,个个凶神恶煞的护卫,能让民夫们一直保持冷静,只敢动口,不敢动手。
不过这也够呛,他们有的声泪俱下,诉说锥心刻骨的思乡之情;有的大喊大叫,反复吆喝着“俺要回家、俺要回家!”
有的情绪激动,用各种方言大声质问朝廷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皇上不是最体恤百姓的吗?
激动之余难免蹦出些不雅的字眼来,见王爷似乎听不懂,有些大胆的混账东西就开始用家乡话,肆无忌惮的骂骂咧咧起来。唾沫星子都快把老六淹了。
潘元明几次出声呵斥都无济于事,只好回头劝老六:“王爷,跟这帮刁民没法聊了,先回宫吧?”
“无妨,都是人之常情,让他们尽情的宣泄吧。”朱桢用手指拭去,喷到面颊上的一颗唾沫,面不改色道:“等他们冷静下来,再接着聊就是。”
“人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这王爷肚里能撑得开宝船啊。”潘元明佩服道。
“呵呵,比起他们受的委屈,我被骂这几句实在算不了什么。”朱桢心平气和道。
“…”没想到王爷居然能听懂他们说的话。民夫们当时心虚气短,气焰为之一窒,再不敢口吐芬芳了。
其实朱桢心里有数,他知道人们在无法反抗强权的压迫时,会走过‘抗拒、愤怒、交涉、沮丧、接受’五个阶段的心路历程。
双方的地位越悬殊,越无力反抗时,被强迫的一方还会加速走完这个过程…
所以朱桢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们,不喜不怒。
果然,民夫们在最初的震惊抗拒,怒不可遏后,很快就意识到,对面这位可是当今皇上第六子,凶名赫赫的云南王!
他显然不是发泄情绪的合适对象,一旦激怒这位王爷,他们的处境只会更糟糕…
所以民夫们很快就进入了第三阶段——愤怒过后的讨价还价,努力挽救局面。
于是又开始苦苦哀求王爷,请他大发慈悲,放他们回家。
“王爷,求求你了…”工匠们磕头作揖,声泪俱下,真是其声可悲,其情可悯,令人闻之落泪。
朱桢却硬着心肠,就是不松口。他叹息一声道:
“说实话吧,就是现在放你们回去,用不了多久你们又会被送回来的——因为朝廷已经决定,从你们老家移民百万填充云南!”
“什么?!”民夫们惊得合不拢嘴。却又无人怀疑王爷这话的真实性…
因为洪武大移民已经持续了十几年,江南填凤阳,山西填河南,江西填湖广…这一次次大移民还在轰轰烈烈的继续进行着呢…
洪武皇帝一声令下,大明的百姓就要举家迁徙到他指定的地方。
所以,谁也不怀疑“百万大移民”的真实性,但他们心中总还存着侥幸。毕竟移民也不是整村整乡一锅端。至少有一半机会能留下来。
可朱桢一句话就打碎了他们的侥幸:
“你们都在移民的名单里。”
停一下,他又接着残忍道:“而且不光是你们本人,你们全家还有你们的同村、族人、亲戚,通通都在移民的名单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们?”工匠闻言心都碎了。
“因为伱们已经在云南了,不用再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而来了。”朱桢一点儿不脸红的回答道:
“因为你们的亲戚朋友来了云南,好歹有你们可以投靠,不像别的移民那样两眼一抹黑,什么都得靠官府。虽然官府有义务照应好他们,但官府也有照应不过来的时候…”
“这!”工匠们闻言脸憋得通红,他们还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呢?感情就逮着一只羊薅毛了是吧?
“我们辛辛苦苦跟随大军一年半,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朝廷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工匠们终于忍不住又愤怒的抗议起来。
“因为本王不认为这是在坑你们…我相信你们留在云南是双赢!”朱桢这才斩钉截铁道:
“对朝廷来说,要开发云南,建设云南,让云南变得像江南一样繁华,就离不开你们这些各有所长的工匠!”
朱桢长身而起,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太阳,洪亮的声音传遍场院的每一个角落:
“所以本王真挚的请求大家,留下来吧,陪我一起建设云南,发展云南,让云南这方肥沃的热土,变成我们汉人最美好的家园吧!”
说着他又提高声调,指着场中众人道:“而本王也会给你们最好的待遇,让你们过上在内地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朱桢说到这时,人们的表情还多是不信,甚至不屑。毕竟他刚刚在他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