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刃年纪虽小,武功却已臻化境,距离入道不过半步之遥。
玄衣使中能够获封“刑首”之名的人也不过二十余名,能佩匣刀者不过十三人。隐刃作为刑天十三人之一,原是在恒久永乐大典来临前镇守京都。但因为霖城这边的灾厄涉及了最敏感的尸弃与死葬,所以隐刃才被派遣到了霖城。
百年一度的大典在即,天殷全国警戒,决不允许有人在这个紧要关头闹出事来。
隐刃已经询问过客栈的掌柜,入驻客栈的两位外来者是一对在外游历的兄妹。按理来说这不算稀奇,但隐刃见过坐镇天殷帝都的那一位。两次与这对兄妹相遇,虽然对方气度温和,但隐刃敏锐如野兽的直觉依旧嗅出了几分不同寻常。
隐刃少年心性,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对兄妹绝非等闲之辈,不知道他们为何选择灾年外出游历,还恰逢天殷百年一度的永乐大典。
永乐大典对于天殷来说可谓是重中之重的要事,决不允许牛鬼蛇神在此生乱。隐刃之所以被调遣外派也是因为京中局势暗潮汹涌,需要一位身份立得住的特使四处奔走,稳定各方。这对兄妹虽然隐藏得很好,吐息气蕴都与常人一般无二。但正是因为他们隐藏得太好,反而显得可疑。毕竟这个年纪又只会些粗浅武功的人,怎可能越过天险来到中州?不是隐刃自夸,而是同龄人中还让他摸不着底,他也只见过这对兄妹了。
更何况,这对兄妹给隐刃的感觉,与玄衣使追随的那位大人很像。隐刃觉得自己有必要查清楚这对兄妹来天殷的真正目的。
通宵达旦对习武之人来说不算太过难熬,隐刃年轻气壮也不觉得两天不睡能让他翻身上墙的动作慢哪怕一刹。但不知道为何,隐刃蹲在房顶往下看时,总觉得那准备步入市集的少年回头朝自己的方向望了一眼。
他气息隐匿得近似于无,市集往来者众,气息浑浊驳杂如此,竟也能被注意到吗?
隐刃心中的怀疑更深了。
然而,他跟踪了柳家兄妹大半天,发现他们不是走街串巷便是在市集中与贩夫走卒交谈。那市集中的气味十分熏人,看着就与那里格格不入的柳家兄妹却半点异色都没有。隐刃不敢太过接近,不知道这世家兄妹与菜农聊了什么。等人走远后再上前询问,却发现他们打听的都是一些很寻常的事,譬如菜价,收成之类的。
更可疑了。隐刃是外出游历过的,但他游历时都是到处打听当地知名的武馆镖局,然后上门踢馆子。就算是其他世家子弟在外游学,那也是拜访各地的文人大儒,辩论亦或是寻求一二指点。没有哪户人家的游历是像柳家兄妹这样的,打听平民百姓的收入也就算了,路上有个卖花的老妪崴了脚,柳家少年还掏钱买下了老妪所有的花,帮忙把人背回了家。虽然隐刃自己也会做这种事,但他还是觉得柳家兄妹没有游学游历的样子。
所以,是探子还是眼线?四处询问收成是在踩点?想知道霖城的粮仓储备?隐刃坐在屋顶,双手抱胸。
这一天的跟踪下来
,隐刃一无所获。他对柳家兄妹的行为摸不着头脑,但因为没有找到证据,只能暂时搁置在一边。
跟着柳家兄妹回到旅馆,隐刃来不及休憩便又要开始调查了。鹰觉和惊飞白日里休憩了两三个时辰后便再次四处探访,这回还真的查出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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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家在迁移到霖城后确实没落,但依照天殷律法,关家抄没家产,唯独女眷登记在册的嫁妆不会去动。除此之外,关家这么多年来还蓄有一笔官府监管的“命金”,这笔钱轻易碰不得。许多人即便走投无路都不会动用这笔钱财,但关家用了。
天殷百姓将这笔钱称为“赊命钱”,这笔钱并不是留给生者用的,而是为了供奉死者。换句话说,用了赊命钱就好比偷祖宗先辈的香火。
惊飞拧眉:“关家原本也算显贵,女眷家世也是门当户对,家底殷实。好生经营一番,即便日子比以往拮据,也不至于沦落到揭不开锅的境地,除非……”
惊飞虽然没将话说出口,但鹰觉和隐刃都听懂了她的未竟之语。除非关家对流放判处心有不甘,行差踏错走了旁门左道,孤注一掷的情况下便可能会动用这笔赊命钱。“命金”对天殷国人来说有十分深远的意义,但若是决心违逆,那对“天殷”来说无比重要的命金自然也就不再重要了。
刑天司处理过的阴诡灾厄之中,嫌疑最大的除了幸存者以外便是首个消失的“受害者”。一方面引动灾厄的人往往也是最先接触诡秘的人,另一方面是为了躲避官府的视线借死脱身。惊飞和鹰觉白日里兵分两路,鹰觉去了关家宅邸,惊飞则伪装一番后借机探访了目前居住在郊外的关家主母。那位关家主母已经病得起不了身,瘦骨嶙峋,生活起居都必须仰仗自己年迈的奶娘。而鹰觉则在关家宅邸中发现了一处破败的地下密室。
虽然因为密室被人清理过,鹰觉并没有发现足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