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宋从心来说,若无必要,她不会随意挖掘他人的隐私。但彼世之事兹事体大,还是需要与师尊参详一二。
宋从心没有想到的时,前去太初山寻找师尊的时候,居然正好碰见清仪道人前来做客。
清仪道人有些意外会在这个时候见到近期忙得脚不沾地的宋从心,但依旧温和地招呼两位小辈:“拂雪,灵希。”
自从清仪道人卸下仪典长老的重任、晋升为太上长老之后,她多出了不少空闲的时光用在莳花弄草、调香品茗之上。整个无极道门中最好的茶叶都在明尘上仙这里,加之明尘的道场向来清净,清仪道人便时常来这里偷闲,指使师兄为自己烹雪煮茶,自己则当风看雁。
“走在太初山的山路小径之上,无意间发现周遭的景色与以往大为不同。山路两侧种了许多灵植仙花,给这山间点缀了不少鲜亮的颜色。”清仪道人笑了笑,她总给人一种人淡如菊的宁和雅致,就连说话的语调都平缓而又舒扬,“师兄平日里哪有这等闲情逸趣,我便猜到,山间的那些花,约莫是拂雪种下的。”
宋从心在太初山上种花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但因为她种得很慢,种得很少,所以始终没人察觉到太初山的变化。也就只有清仪道人这般细腻的性子,能敏锐地捕捉到细微之处的不同,并对其报以欣赏。
看着师姐与清仪道人熟稔的交谈,灵希不由得出神。自从拜入掌教门下,她一直深居浅出,与众内门长老并没有见过几面。直到今日亲眼见了,灵希才发现,清仪道人身上确实有故人的影子,或者说……故人的身上有她的影子。
“是拂雪冒昧打扰了,只是有些困惑不解之事,想与师尊详谈。”宋从心直奔主题道。
“这样啊,需要我回避吗?”清仪道人看着拂雪与灵希联袂而来,也猜到这大抵是他们师门内部的事。她从不与人为难,便先一步提出了告辞之意。
“无妨。”明尘上仙打断了清仪道人的辞别之语,他道,“此事也与你有关,若无别事,便在此旁听吧。”
清仪道人闻言却是有些好奇了,她与拂雪关系亲厚,但与师兄的二弟子并无深交。灵希身上究竟有什么事,会与她有关呢?
宋从心见师尊师妹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将灵希身上的异常之处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清楚。灵希血脉有异,自宋从心通报过佐世长老之后,内门长老也大多知晓了实情。出于对明尘上仙的信任,诸位长老并未逾距过问过灵希的管教问题。但直到宋从心交代完所有,清仪道人才意识到这件事恐怕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彼世。”清仪道人叹了一口气,“浮生一花三千世,卜筮相命衍八十。这世间奇诡之事不胜枚举,谁也不敢说自己已经堪破了天命。若说彼世另有一番神舟天地,另有一个无极道门,倒也并非无法理解之事。我原不知晓你小小年纪竟背负了这般多,穿行虚实彼我,还要维持本心不变。你辛苦了,孩子。”
清仪道人摸了摸灵希的发顶,她广袖带起些许淡雅的香气
,令人怀念的香气。
“不过,师兄究竟有何谋算呢?”清仪道人转头望向明尘,“清仪从不怀疑师兄的品行,但收徒一事,师兄想必别有深意。”
魁首之徒这个位置即是蜜糖也是砒(和谐)霜,灵希拜入明尘座下是为了寻求庇护。但仅仅只是为了庇护,明尘上仙不会收其为徒,毕竟无极道门还不至于护不住一个弟子。
明尘上仙点了点头,肯定了清仪道人的猜测,他手腕反转取出一枚玉佩,将其递给清仪:“你看看这个。”
清仪道人伸手接过,宋从心也好奇地瞥去一眼,那是一块玉色温润的水纹剑徽令牌。宋从心专门记过宗门内大大小小多答上百种不同的徽记,眼前这枚令牌上的徽记恰好是宋从心印象最深刻的图纹之一。九九重阳花,九品水纹剑徽令——这是仪典长老的令牌。
果不其然,清仪道人也一眼便认出了令牌的所属。她双眉颦蹙,似有不解。
“仪典长老令,九九重阳花。”清仪道人抚摸着令牌上纹路,每一枚代表身份的令牌看似相同,实际都有些微的不同之处,“持此令者乃内门仪典门下亲传弟子,继任仪典长老之位,且看这徽记的形制,应当是我的亲传弟子……但这令牌底部的暗纹我不曾见过,我门中也并无弟子使用此等的暗纹。”
“你方才说,彼世已是数百年之后,你是从何处得到这枚令牌的?”清仪道人问道。
“是我入道前的两位恩师相赠的。”灵希沉默半晌,道,“在拜入无极道门之前,我曾有两位师长。彼世遍地天灾,妖邪肆虐,他们教导我各种技艺,告知我应当如何在混乱的世界里苟活。他们二人都是彼世的英杰,是十分值得尊敬的人,同时也是他们指引我前来无极道门拜师学艺。”
灵希述说了一些自己和两位师长的往事,先前灵希和婓语的二次共同对证,宋从心为了避嫌而没有参与。因此宋从心也是第一次知道灵希在拜入道门前还有两位师长。在灵希的描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