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冰天雪地零下三十多度, 但屋里直径十公分粗的暖气管让室温保持到了二十二度。陈淑华平时在家就穿着薄薄的毛衣裤,要是给人开门那就得披上厚棉袄,免得被风吹了一冷一热再感冒。
套好棉袄, 陈淑华把前襟一抿, 急匆匆地跑到门口, 随手打开屋门。
楼道里的灯泡十分昏暗,黄晕的灯光将门外一大一小两人的身形笼罩起来。他们的帽子盖住了额头,围巾又挡住了大半部分脸, 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陈淑华略微一愣, 随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捂着嘴险些就要哭出来:“是玉瑶玉磊吗?”
“哈哈,干妈, 你认出我了?”玉磊的嘴巴即便被厚厚的围巾挡在里面也能听到他调皮的笑声。
“快进来!”陈淑华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揪了进来, 一边拿鸡毛掸子扫两人身上的雪一边嘴里絮絮叨叨地问道:“怎么突然就来了?也不提前送给信我好去火车站接你们啊!这黑灯瞎火的路不好走吧, 有没有摔着?”
殷玉瑶把军大衣解下来, 又解开围巾,露出了有些发红的小脸。
“你看看这小脸冻的。”陈淑华又心疼了,伸手摸了摸围巾后不太满意地摇了摇头:“别看你这围巾摸着细发, 但是不够厚, 在这里不抗冻。我正好给你们织了厚的围巾, 回头就带那个走。”
殷玉瑶和殷玉磊把外面厚衣服脱下来, 棉裤也脱下来, 只把外面单裤套上,这才松了口气。
陈淑华把两人的衣服都放在屋里箱子上面,笑着说道:“这东北冬天太冷了,身上穿的衣服回家能摞两层被这么厚,沉的衣架都没法用, 一挂衣架就倒了。”
殷玉磊光着脚穿着拖鞋,又觉得浑身轻松不少,赶紧问干妈:“晓慧呢?”
“晓慧和你干爸去商店买东西去了,估计也该回来了。”陈淑华摇了摇头道:“这种大雪天骑自行车是骑不动的,就得走路。晓慧非得跟着你干爸去,我估计她是想让你干爸给她买糖吃。这厂里的商店买糖不用票,一分钱一块糖,晓慧看见就走不动道。”
殷玉瑶从包里把巧克力拿出来,笑着说道:“我记得她爱吃巧克力,我前一阵去上海出差,特意买了一盒给她。”
“这么大老远你还给她带这个?就你惯着她。”陈淑华拍了拍殷玉瑶,乐的嘴都合不拢了:“你和干妈说说,咋就突然来了呢。也没提前来信,你之前和干妈说用一年时间攒足名气再过来,我以为你最快也得明年来呢。”
殷玉瑶笑着说道:“也是巧了,社里出版的《北大荒的知青们》需要改变成连环画,我自告奋勇把这活接了,理所当然可以过来采风。只是太巧了,我去的地方是黑河,你和干妈在伊春,我今天在火车站看列车时刻表,离着还挺近的。”
“嗯,黑河那边农垦区挺大的,还有建设兵团,那边不光是开垦荒地,这边疆守卫也是那里负责。”陈淑华拢了拢殷玉瑶的头发,有些担心地问道:“你去那边住的方便吗?吃饭是自己做还是大锅菜?”
“我也不知道呢。”殷玉瑶挠了挠头:“住的地方应该给安排好了,干妈放心就行。其实原本还想年前就来的,但正好赶上去上海培训一周,而且我还争分夺秒趁机考了驾驶证。”
陈淑华懵了,她想了想,不确定地问道:“这么短时间就能考吗?”
“我不知道考驾驶证那么困难,我就顺口一说要是会开车来东北说不定就能用上。我们主任也一听觉得也有道理,说动了副社长给特批了,同意让我跟着考考试试,他们也没想到我真能考上。”殷玉瑶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了:“那一个月我基本上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好在没有白费。”
“我大闺女也太优秀了!”陈淑华开心的直拍手:“我看就没有你办不成的事。”
殷玉瑶继续说道:“拿了单位给送来的驾驶证都进腊月了,我姥姥让我过了年再来,我这不初七才出门呢。带着三大箱子的行李还有自行车呢,本来琢磨着下车不好搬,结果我们单位联系了黑河农场那边,农场派了两个知青小伙子来接站,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听说我在这有亲戚,就让我先串门,他们带着行李回农场了。”
“黑河离这不远,坐火车大半天就能到了,往后你来干妈家方便,我们有空也能看你去。”陈淑华拉着殷玉瑶的手问:“能在家住多久?大过年的又这么冷,出了正月再去呗?”
殷玉瑶反手搂住陈淑华的胳膊,笑眯眯地说:“农场正月二十就开工了,我十九就过去。”
“那让玉磊先在家住吧,反正晓慧也放寒假,晓慧得三月份才开学呢,让他俩在家里作伴。”陈淑华笑着问玉磊:“行不行?先在干妈这里住,天暖和了再去找姐姐?”
殷玉瑶也笑着看玉磊,等他自己做决定。
殷玉磊略微纠结了一下,不过想想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晓慧了,他又一直和干妈亲近,便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在干妈家住。”
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