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点头。这是七十年代的农村啊,在他们村这里结婚通常彩礼也就四五块钱,村里大部分人家压箱底的钱加起来都没有一百块,那得是攒多久才能攒下的一笔钱啊。连人都没见过,张口就说要给一百块彩礼,要说这人没病啥大病,傻子都不信。
李母见李翠茹直白地问了出来,顿时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心里到底有些发虚,站起来打开屋门朝外瞅了瞅,确定隔着厨房的西屋房门关的死死的,这才又把屋门锁上。李翠茹见亲娘这个样子,忍不住猜测了一句:“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不是傻子,人家聪明着呢。”李母坐在炕上,压低声音和女儿说出了详情:“是西北村的一户姓张的人家,生了五个丫头才得了一根独苗,这独苗就是我想给殷玉瑶说的对象,叫张平生。这张平生从小长的就挺精神,还是他家唯一的儿子,打小就没怎么下地干过活,所以比一般庄里男人看着都白净秀气。这张平生上了初中没考上高中就没再念了,回村他爹又舍不得他下地,在家呆了两三年一直养着他。正巧去年村里老师痨病了,他家和他们村长沾着点亲,就让他顶替之前的老师上了班,一年到头不比那下地挣工分的拿得少。”
李翠茹听着有些纳闷:“长的白净秀气又是小学老师能拿工资,在家里还受宠,那为啥花一百块钱找媳妇啊?难不成觉得村里姑娘配不上他,就稀罕殷玉瑶这种长的俊的高中生?”
话说到最后,李翠茹的声音里简直拧出了酸汁子,像她这种没上过学的普通村里姑娘,第一次嫁人就是个普通的庄稼汉,不能生养还短命。再嫁虽然日子过的比以前好了,但是丈夫却比自己大上十来岁,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浑身上下一股子臭汗,指甲上的泥土洗都洗不干净,脸上还都是皱纹,哪有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老师好啊,更何况还长的白净秀气。
虽说听来村里的知青说外面大城市的老师早就不吃香了,说了错话就要被骂,但是在他们这种天高皇帝远又不富裕的穷乡僻壤,每天琢磨的就是多干活多挣工分别饿死一家老小,哪有那闲心琢磨这些事,就连村里广播喇叭一年到头都不响几回的。在他们这,老师可是让人羡慕不得了的工作。
见女儿的酸的嘴都快撇到耳朵后面去了,李母推了她一把,神神秘秘地说道:“别看他好看,但是不中用。”
李翠茹一听“不中用”这三个字顿时来了精神,甚至觉得自己的腰疼都好了三分,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两眼泛光地看着李母,一脸的兴奋:“这不中用是咋回事?一般男人有这事不偷摸的不言语嘛,他家咋传出来的?难道之前娶过一个,被叫嚷出来了?”
“这还是去年春种发生的事。”李母一说八卦也兴奋起来,连声音都忘了压住了:“说来也是该着的事,你说这么多年张平生都不去地里干活,私下里大家都说他估摸着是个连锄头都拿不动的人。那会他刚到学校教书,春种学校放假孩子们也都得回家干活,张平生见自己的学生都去地里,他有些挂不开面也跟着去了。可别看他快二十的人,干活还真不如那群七八岁的娃子们,也没长劲儿,没一会儿就累了。他去树下歇着的时候正好看到村里的驴了,也不知道他咋想的挺大个人去揪驴尾巴,让驴一脚正好踢他裤、裆上了。”
“真的假的?”李翠茹惊呼出来,眼睛瞪的溜圆:“正好就踢上了?”
李母点了点头:“踢的可准了,当时人就躺地上脸都白了,吓的他爹连忙喊邻居帮忙把人抬回家,还把村医也叫家去了。村医脱他裤子一看,那玩意肿的都不像样了,紫的像茄子一样,村医说他看不了,得去县里的大医院。”
李翠茹的表情都跟着有些扭曲了,又觉得疼又觉得好笑:“连镇上医院都不行,还得去县里?”
“嗯,直接拉到县里的,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才抬回家养着。”李母端起手边的碗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当时对外说都治好了,可是当时踢的多严重邻居们都看到了,谁都不信。原本他们家给张平生说了一门亲事,说好了秋天结婚的,女方家见张平生伤了那个地方,心里打鼓,托熟人找县医院相识的人打听了情况,结果回来一说可了不得,不但没有治好,连那两个蛋都摘掉了。”
李翠茹缩了下脖子,龇牙咧嘴地问道:“那不和过去的太监似的?”
“比太监强点,有尿尿的地方,但是男人的事估摸是不行了,大夫说也生不了孩子。”李母啧啧了两声,继续说道:“女方家一听这事立马就把彩礼退回去了,接着就给闺女说了一份别的亲。原本张平生的事村里人都猜不真切,这女方一退婚大家都知道了个差不多,张家恼羞成怒败坏女方水性杨花,女方家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把张平生的老底都抖落了出来,这下附近几个村子都知道张平生的事了。”
李翠茹听到这才明白过来,心满意足地笑着:“怪不得花一百块钱娶媳妇,可是搭进去人家姑娘一辈子了,按说这钱还真不多。”
李母神神秘秘地看了李翠茹一眼:“张家透过话,一百彩礼可是有个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