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的孩子啊！”
一天后的下午，9栋公寓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张娇将没有呼吸的女儿紧紧搂入怀中，眼神空洞，她时而喃喃自语，时而狰狞哭泣，她无法接受，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的女儿，此刻的身体已经在自己怀里慢慢变凉。
程诺站在一旁，任职于急诊两年，这样生离死别的场景他每天都会看到很多次，内心早已经没有刚入职时候的柔软。
并非是他变绝情了，只是每个人的命运自有定数，自己做到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拼尽全力去抢救，便无愧于病患与家属了。
程诺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张娇的肩膀以示安慰：“请节哀……”
张娇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他：“程医生，如果孩子哪怕早一两个小时吃上药，是不是就不会死？”
张娇的眼神充满渴望，她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也存有一丝侥幸，她希望不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害了孩子。
程诺不想说谎：“这个我没法肯定，但是三天前他持续高烧的时候，应该送医院的。”
张娇抱住女儿，蜷缩着身子，浑身战栗，随后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她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礼貌地说：“谢谢您，程医生，谢谢您在这么混乱的时期还能好心帮我们。”
程诺倒不在意这些，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现在外边确实混乱，各行各业运行系统都瘫痪了，我想办法帮你联系医院或者殡仪馆的朋友，如果实在没办法……最好将她放进冷冻层，否则过几天就会开始腐烂了，那个……”
“好的，我明白了，辛苦程医生，再见。”张娇的情绪似乎变得稳定，程诺也确实不太方便久留了。
他走楼梯往1111回的时候，发现外头的雨又变大了，已经淹没了三层。
程诺无语，拨通了几个同事的电话，但是都没人接，他心中有些恐慌，照这个速度下去，不会淹到11层吧？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
程诺走后，张娇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地上，搂住凉透了的女儿，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
过了许久，她才下定了决心似的，抱着女儿的尸体站了起来，进了房间，找了一套女儿生前最喜欢的蓬蓬裙帮她换上，还特地用自己的口红给女儿惨白的嘴唇画上淡粉色。
望着躺在床上的女儿，就像睡着了一样，张娇这才给自己也换上一套精致的衣衫，化了一个淡妆。
随后，她又抱起女儿的尸体，打开了公寓的大门，朝着5002家走去。
“砰砰砰！”张娇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她怀抱着女儿的尸体，用脚一下又一下地踢着5002的门。
5002原先住着一个年轻小姑娘，出于好心收留了1003一家，谁知道他们反客为主，不仅没有带任何物资，还把小姑娘平时囤的零食都吃光了。
1003家的两个老人在群里看到5012的求助，顿时心生邪念，便骗了张娇一箱方便面。
5002的小姑娘这会儿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的张娇，还抱着死人，吓都吓得半死，哪里敢开门。
1003那老头眼睛一瞪，嘴一撅，神气得不行：“理她干嘛！她家丫头该死！关我们什么事！就当听不见！”
小姑娘生怕殃及无辜，转头就躲自己房间里去了，还不忘将门反锁。
张娇一直在踢门，踢了十多分钟都没有停，1003的老太婆忍不住大叫：“吵得人没法休息了，跟个神经病一样！”
老头和儿子叫住她：“都说了别理她，她死女儿了，疯一阵就好了。”
老太婆骂遍公寓无敌手，什么时候受过这憋屈气，一拍桌子就去开了门，破口大骂：“有病啊！不就拿了你一箱泡面！我们去的时候你女儿已经昏迷了，你别以为我们不懂，那个时候吃药已经没用了！”
“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张娇也不叫嚷，只是嘴上念念有词。
老太婆脸一横：“谁欺负你们了！我们年纪大了，你们年轻人身体好，特殊时期本来食物就要先给老人！”
张娇走上前一点，看到她怀里的尸体，老太婆后退一步，但是嘴却依然不饶人：“孩子都没了，你赶紧想办法送去火葬，抱到别人家门口算什么事儿，我们年纪大了心脏都不好，别吓着我们！赶紧走！”
突然，张娇把女儿的尸体扔向老太婆，就在老太婆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张娇从身后拿出了一把长水果刀，直直地捅进了老太婆的心脏，还不忘使劲转了一圈。
张娇抬起头，笑得阴森：“既然心脏不好，就别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