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顾云亭的袖口,他迎着风望过去,正瞧见盛枝意打马而来。
马上的女子十年如一日的骄纵,烈烈似是一团火,立在马上向顾云亭望过来,一双凌厉的丹凤眼刺一样落过来,让顾云亭面上的笑意微微僵了几分。
临近年终,他前些时日忙着做京察,一直在东津查户部的一部分账,自古以来,钱粮兵权都是朝中大忌,稍有不慎便会犯下大错,所以他忙的抽不出空来。
但偏生,府内的家书一封接着一封,他的老母在信中声泪俱下的哭诉,说盛枝意因为那个乡下回来的泥腿子挑拨,将顾婉玉逼到自尽,又断了顾乘风的路,将整个顾府搅和的不得安宁,老母亲在信中说,若是他再不回去,顾家都要完了。
顾云亭当时远在东津,瞧见这封信时,心中难免有愧。
他的母亲为了将他拉扯大,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虽说有时好面子了些,但却是一心向着他的,可偏生,盛枝意从不曾体谅过他母亲的不易。
他母亲已经吃了那么多苦,可盛枝意这个做儿媳的,却从没孝顺过一次,顾云亭偶尔想来,也觉得悲愧。
他怕府中再生出什么事端,只得匆匆请了假归京来,将府内的事情彻查了一次。
查来查去,原来最开始只是因为一场女儿家的玩闹而已,婉玉虽是做错了,但也只是想争夺一些母亲的宠爱,她本性不坏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盛枝意对顾小小太过疼爱,引来了婉玉的嫉妒,才会有这种姐妹相残的恶事发生。
女儿家年岁小,性善妒是常事,只要小小惩戒、再好生引导便可,再者说,子不教,父之过,顾婉玉性子不正,盛枝意这个做母亲的也有责任,可盛枝意不反思自己的问题,只知道重罚婉玉,才会引来顾乘风和顾老太君的斥责。
甚至,闹到最后,还耽误了乘风的科考。
想到此处,顾云亭心中又升起了几分痛意。
今日间,他匆匆赶到京城后,又在婉玉的指引下寻到了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就待在一个破旧不堪的房间里,被冻的唇色乌青也不肯走,他推开房门时,便瞧见乘风跪在地上,颤抖着问他:“父亲,母亲不肯来看我吗?”
顾乘风直到最后,都不肯相信他的母亲真的丢下了他,带着顾小小去郊区游玩了。
顾云亭几乎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心痛。
他那么骄傲的儿子,那样优秀的儿子,竟因为一点矛盾,落到了这般凄惨的地步,有那么一瞬间,顾云亭对盛枝意也是生出了一丝恨意。
乘风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就不能稍微退让些吗?
但是这种恨意很快就被顾云亭压下去了。
他知道,不管盛枝意多么任性,他都要忍耐。
就像是过去一样。
想要盛枝意的家世,钱财,人脉,那就一定要受一些委屈。
从他当初下定决心,要踩着捷径、成为人上人的那一天,他便做好了忍让盛枝意一辈子的准备。
这世上的一切馈赠都早已标好了价格,而顾云亭,是个聪明的生意人。
所以当盛枝意骑着马行到他面前时,顾云亭斯文儒雅的面上浮现出了些许思念与笑意,一脸温润的望着盛枝意。
“枝意。”北风凛冽中,温和的男人眉眼带笑的看着打马而来的妻子。
顾云亭生了一双脉脉含情眼,看人的时候似是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瞧见盛枝意要下马,他还主动行过来扶,一边搀扶一边道:“这些时日我不在京中,府内事宜使你操劳,是我之过,我知儿女们让你烦心了。”
盛枝意看到顾云亭的脸面时,忍不住在心里想,这个人还真是会演戏啊。
他在她身边演了十几年,十几年如一日的关爱她,让她真的以为他爱她,直到她真的死过一遭,她才看透他其下的真面目。
只有盛枝意自己知道,她有多想一鞭子抽在顾云亭的面上,将他这一张轩然霞举的面都撕碎,让世人都看一看他虚伪下作的真面目。
但不行。
他现在还是顾府的大爷,是户部的尚书,所有的真相都还被掩藏在水面下,现在远不是翻脸的时候。
她还要再忍一忍。
盛枝意翻身下马,避开了他的手,一张艳丽的面上带着几分根本不掩藏的冷意,只往院内走着,一边走一边丢下俩字:“不敢。”
听见盛枝意这明显还带着气的话,顾云亭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想来是因为顾老太君之前说要让他休掉盛枝意的事让盛枝意怀恨在心。
“枝意。”顾云亭面上浮起了一点无奈,他轻声道:“我将乘风和婉玉都带来了,两个孩子已经知错了,都在里面等着受罚呢,枝意,一尺三寸婴,十又八载功,好歹都是亲手养大的孩子,纵然他们蠢笨,你也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说话间,顾云亭目光严厉的看向身后的一子一女,道:“还不给你们母亲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