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绝咳嗽着,接过何畅递来的水。
“森总,给你这个含片,嗓子会舒服一点。”王茗也递着东西,眼睛还红红的,妆面有点花。
正在行驶中的保姆车里,贺栩、汤廷、穆思思、何畅、王茗,一个不少。
下午三点的时候,就是他们和秦绝一起去了那片熟悉的街头。
“天才的办法。”
当时贺栩目睹着秦绝背着吉他的背影,如是感慨。
这孩子,让“莫森”成为了自己,而把“秦绝”作为一个外来的灵魂。
如果是莫森本人,必然有着浓郁的心理阴影,不敢踏上这处十字路口,不愿面对不堪的曾经。所以,秦绝的“灵魂”控制着这具身体,做到了。
她站在那里,用几乎相同的情形和截然不同的结果,治愈了莫森。
当莫森达成了与自己的和解后,秦绝的灵魂再重新回到她的身体,收下了来自莫森感情上的回馈,找回了流泪的能力。
贺栩在影视圈呆了几十年,能想到、能做到这种事的,仅仅只有一个秦绝。
有些演员为了进入角色,把自己剥离、毁掉,余生永远带着角色的影子。
成就了作品,却无法成全自己。
至于当下许多无法进入角色,演技流于表面的演员,更不必提。
实际上,“演员”与“角色”的天然冲突,是自古以来每一位导演和演员本身都在研究的问题。
而许许多多的结果也证明了,仿佛这两个东西必然要选择其中一个,继而走向极端。
那些能将自己本身与角色处理得相对融洽的演员,少之又少。
不少导演把作品奉为最高位,甚至有些会专门挖掘素人,把从未有过相关从事经验的他们硬生生培养成自己想要的角色模样,拍完了,拿奖了,名誉加身,便把已经彻底定了型的素人演员扔掉。
至于他们能否走出角色的阴影,谁还去管?
在贺栩看来,这是身为导演最不能宽恕的罪过,可现实中这样的人与事却被奉为圭臬,好像片面追求艺术性就叫“真正用心的电影人”,好像毁掉一个演员就叫“为艺术献身”。
究其本质,不还是像商业片把观众当韭菜一样,把演员也不当人吗?!
然而,苦归苦,怒归怒,就连贺栩也只能沉重地叹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遇到秦绝这种浸入派的演员,他最多能做的,只是稍微纵容一下这个孩子,送她些吃的喝的,在无伤大雅的地方给她开绿灯,尽量让她适当恢复情绪和状态。
因为贺栩是导演,他必然要为作品的质量负责,根本没可能为了秦绝一个演员的状态好坏,就让她半吊子地出演莫森,若真的这么做了,对秦绝也不是好事。
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这个问题就僵死在这。
秦绝演得差,贺栩担心角色;秦绝演得好,贺栩担心她本人。
但秦绝尊重作品尊重角色,从而投入超乎寻常的态度和精力去演绎,这对演员来说分明是好事,贺栩必不可能阻止她,可不阻止,又眼睁睁地看着秦绝难受。
进退两难,不外如是。
终于,秦绝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
她跪在街上痛哭,哭得声嘶力竭,听得人揪心不已。
这段情绪来得猛烈,退去的速度也极快。只过了几分钟,秦绝便渐渐止住了哭声,接过张明的纸巾和手帕,朝着周围的路人观众默默鞠了一躬,收拾好麦架、音响,背着吉他向反方向回去。
没有人读不懂气氛,贸然上前拦住她,就连喊着“加油”的声音也并不是很大,更多的人都在感悟着歌曲,回味自己的人生。
秦绝一路走,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走着走着身影就彻底消失在路人的视线里。
实时直播也暗下来,没过几分钟,秦绝就已经出现在车门外,轻轻敲着车窗。
…说实话,如果不是她脸上还带着泪痕,搞这么一出还挺惊悚的。
至于后续路射视频在v博和其他社交平台上的大爆,《白昼之雨》剧组的人完全没抽出时间去管。
保姆车里有个小屏幕,汤廷关闭弹幕,把直播投了屏,何畅和王茗一直在看。
他们这些不算太懂倪语的人,还能边看画面,边看直播间即时配备的汉语字幕。
几乎是第一次副歌的部分,车里的几个人就全都破防了。
如果不是还有点理智,还在“端着”,恐怕早就已经抱头痛哭jpg
等秦绝回来了,几个人都围上去,递什么的都有,反而把她逗笑了。
“我又不是瓷娃娃。”秦绝因为哭过,嗓子更哑了,“多大点事儿。”
没等何畅和王茗说什么,她自己就先敛起表情:“演员与角色必须分离,别跟我对戏的时候还要同情莫森,当心自己先死。”
那股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