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要对他发难。
“事到如今,孤只有一分不解,顺王可愿解惑?”
“你问。”朱成瑾安静的看着她的眼睛。
“为什么知道我是女子后,你却收了手?若将我的身份传扬出去……你不是想要皇位吗?”
朱成慈垂眸,声音几乎被北风吹散:“她说,我们会有一个女儿。”一个冰雪聪明像她的可爱女儿。
城门外血流成河,宫内也不遑多让。
安王府暗卫与东厂的番子厮杀在一起,冯宝川始终牢牢的护着宁佑。
宁佑身着白龙朝服,提剑步出东宫,金冠垂下的明皇博带别在耳后,迎风狂舞。
这是她第一次穿上太孙的王服。
……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好佑佑,一日不见,可有想四叔?”含笑低沉的声音从转角传来,不远不近。
宁佑闻声转头。
明暗交界后的阴影中,来人脚下踏着模糊的血肉,衣袍如血,上面绣着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狐狸,朱成慈正慢慢吸着烟斗,白雾弥散,那双狭长的眼隐在其中,朦朦胧胧,如暗中窥伺的神鬼,让人毛骨悚然。
身旁立着一位手持短剑的白衣女子,眉眼间杀意凌然。
从冯宝川紧握绣春刀的手,就知道此人很棘手。
宁佑面无表情回道:“想你娘个头。”
冯宝川诧异的斜视了她一眼,随即点点头,可见足够愤懑之时,连除了他们自己人没人听得懂他们在之乎些什么的人骂起人来,也十分直白。
他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
四人相对而立,一热一冷,一红一白,站在光影之下如同泾渭分明的两条河流。
宁佑抬眼向他身旁,漫不经心的道:“四叔,孤好像没有得罪你身边这位侠女吧?她瞧着孤,似乎……不太高兴。”
“唔,因为四叔给他们下了令,谁要是伤了你……”朱成慈勾唇,未尽之言不必再说。
“?”给你当下属,可真他妈造孽,宁佑轻笑一声,“既然这样,那么宝川…”
刀剑相撞的声音顿时剌在宁佑的耳膜上,如同在割琉璃,冒出的火花连成一条直线,宁佑捂住耳朵,下次可不可以让她发完令再打,给她点面子!
白姳被剑上重如山岳的力量压的直不起身,她不可思议道:“你……不是受伤了吗?!”
突然她抽了下鼻子,随后笑了起来:“冯掌印,看来你的伤对你……”她身体柔若无骨凌空一翻,朝冯宝川脖颈刺去,厉声道:“……也不是全无所谓!”
有血迹缓缓透过衣衫,冯宝川却如同感受不到,手上的力气丝毫未减,毫不顾惜伤口迸裂,鬼魅一样消失,又闪现在白姳身后,面色阴森道:“杀你……还是够了。”
速战速决,否则等他锁骨上的伤完全迸裂,他可能会败。
白姳狼狈一滚,长刀却势如破竹,转眼间她身上就多了好几道伤痕。
这究竟是什么魔鬼!
白姳捂住肩头的伤,喘着粗气,大滴的汗水从她苍白的脸上滴落,她抬眼看向远处和宁佑相对而立,却始终没有朝这边看一眼的红衣男子,突然,泪水从她眼角缓缓滑落。
握着双剑的细腕微抖,她转头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人,骂道:“你一个阉奴,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不成!”
说完,她放弃防御,持剑朝前不顾一切的向前疯狂攻去。
白姳不要命的打法,确实给他添了新伤。
然而……
绣春刀刺入她的小腹,冯宝川皱紧眉头,对这求死的打法感到疑惑,手上却冷酷的转了下手腕,白姳握住刀,鲜血从她嘴角流出,她突然哈哈一笑,恶毒的道:“冯宝川你与我不过都是一样的卑贱之奴,我还能道一句忠义之士,而你以色侍人,能得几时之好,我等着你被弃如敝屣的时候……哈哈哈。”
冯宝川心中像是被扎入了一根长刺,他狠狠的抽刀,想把这人能说话的脑袋割了。却被反手握住手腕,白姳看着灯影下影影绰绰的红衣,用力向前扑去,绣春刀穿身而过,她紧紧抱住冯宝川。
输了是死,赢了无用,她看向头顶的黑夜,耳边伴随她一生拼杀惨叫的声音逐渐远去,她自由了。
黑色的八眼巨蛛凌空飞来。
“不!不要!宝川!”
耳边响起宁佑撕心裂肺的哭喊,冯宝川已经无法躲避,他只能用力回头再去看宁佑一眼。
吴允还在,即使他死了,宁佑自己也是能守好天下的。
只是他心底其实是希冀宁佑能想起那天的晚上。
他们成亲的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