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漠然,“李满德,你起来,找个太医去给卫探花瞧瞧脸,顺便从东宫库房里挑些他喜欢的送去,除了武器之类,任何都可以,就说孤心有愧,累他至此。”
“是,奴婢这就去办。”李满德抽抽噎噎的起身,纵然满头雾水,也一丝不苟的照做。
…………
“掌印,就是这些了。”全保额上带着细汗。
“她说,喜欢什么就挑什么?”冯宝川站在小佛堂狭小的窗口后,手指几乎要捏碎掌心的乌沉木。
全保紧张的回了句是。
下午下了一场大雨,打落了树上很多青黄干枯的叶子,一时草木萧瑟,破有些零落颓败之感,门前湿湿沥沥,几个小宫女和小宦官正在打扫落叶,秋日的傍晚已经开始寒冷了。
华灯初上,宁佑在灯光下笔耕不辍,力陈开放女子科举利弊十四条,待准备完成后与谢一斗就其中的条条框框进行讨论。
写了几笔,宁佑抬头看了眼天色,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写的东西,顿时将洛阳纸揉成一团,闷闷道:“全保,现在孤还不能去偷人吗?”
听她此话,全保心胸一窒,将她扔的遍地是的废纸捡起来放在纸笼中,艰难道:“殿下,再等等,现下人还较多,不方便去……”他说不出那两个字,只能生硬转移话题,“您现在要用膳吗?”
宁佑皱眉捏紧了上好的湖笔,心中莫名觉得她现在就该去找冯宝川,去见冯宝川,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她一刻也静不下来,她猛的扔笔起身往外走,“不吃,现在就去。”
全保拗不过她,给她拿了件披风。
宁佑拉住他,“等等,今晚天寒,你们有给掌印带件披风吗?”
全保摇了下头,“掌印功力深厚,常常畏热,不惧严寒,从不用披风。”
那是他之前从不挨打!
宁佑还记得上次上完药后给他脱衣服的情景,那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文华主殿,有陛下重新为我爹安置的新衣,你去寻一件披风。”
好在她爹虽然没有冯宝川高,但披风这种东西也不需要完全合身。
宁佑手里拿着她爹的月白披风,在自己家里硬生生过成了刺客。
“什么声音?”南镇抚司的一队巡逻锦衣卫,猛的抬眼看向墙角。
宁佑心口一提,一动也不敢动。
全保手提着食盒走出去,连遮都懒得遮,面无表情道:“千户。”
三人立即弯腰拱手,“全公公。”
彼此对视了一眼,这个方向应该是去给冯掌印送的,这事肯定不合规矩,哪有被主子罚,还敢如此正大光明吃香喝辣的,低声道:“掌印够不够?需不需要兄弟们再给掌印添点?”
宁佑:“……”你们南镇抚司真的好谄媚!
锦衣卫指挥使沈翊只听嘉靖的,南镇抚司和其他专职军匠以及宫中巡逻的卫所全归他,北镇抚司专职诏狱和刑法的归冯宝川,说白了,就是一个只管皇帝,寸步不离,一个却能满天下抓人,前者看似风光,实际上民间的话本里都没他们的事儿。
他们做梦都想抱上冯掌印的大腿,被调去北镇抚司。
宁佑闭眼摸了摸红墙,如今悬在冯宝川颈上的只有两把刀,一把刀为皇位,她没登上她三叔登上了,那他俩同生共死。第二把,是他们的私情。
前者宁佑虽死无憾,后者留她一人不过是行尸走肉。
她绝不能让嘉靖帝发现她与冯宝川的私情,即使……不择手段的拉无辜之人下水。
一路躲躲藏藏,宁佑终于翻到了余妃的小佛堂。
“殿下,您走到前面那扇窗那儿,掌印会拉您进去的,奴婢去房顶。”
宁佑点头拿着食盒,走到小窗前正要张口,一个宝字顿时卡在了嗓子里。
窗边人肩头一片深色,不知道是在这儿站了多久,就那么静静的立在黑暗中,身后远处是侧身而坐的大佛,零星的几盏灯烛,摆在大佛脚边,风吹而过,灯火摇曳,金光灿灿,让人分不清是佛光普照,还是灯火辉煌。
若是佛光普照,为何不渡窗边苦心之人,若是灯火辉煌,怎么不肯照亮他的半丝衣角。
佛光和灯火都将他留在了这生冷漆黑的长夜里。
宁佑手指发颤抚上他的侧脸,一碰才惊觉他满脸滚热。
药和水依旧摆在窗台前,冯宝川一丝未动。
“全保!你给孤滚下来!”宁佑压低声音怒吼,从未如此怒过,甚至连滚字都用上了。
全保蹦下来抬头一看,顿时跪倒在地上。
“你就是这么这么照顾你们掌印的!”宁佑面色冰凉,恨不得踹他一脚,冷声道:“去找吴大夫,去拿热水!”
话音刚落,宁佑被一只大手握住上臂用力一拽,脚下不稳向前踉跄扑去,冯宝川将她凌空抱入佛祠,她惊呼了半声,后半声尽数淹没于他急切滚烫的口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