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佑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不想住文华殿,但她早就预料到了,只有她回去了嘉靖帝才能安心。
她刚刚只是再想,她中间有多少次可以向冯宝川坦白身份?但直到最后一次,冯宝川冒着谋反的大罪来抱她,她都没有对他吐露半分。
宁佑扪心自问,这天家遗传的多疑在她身上当真一点没有吗?
在宫中浮沉这么多年,他又岂会看不出来。
宁佑是他冯宝川的小宝贝儿,朱承佑却是老皇帝的大宝贝。宁佑的多疑无伤大雅,但朱承佑的多疑……是要人命的,聪明人不会轻信天家,因为轻信的人,翻遍史书无一善终。
但今晚冯宝川叫她宁佑,他如此聪明,却叫她宁佑。
在她一次又一次将他推离身侧,他忍着卑切,带着一点惶恐,赴死一样踩过所有的理智和挣扎,再次回到她的身侧,他叫她宁佑。
“宁佑,说话。”冯宝川拍了拍她身后,声线有些沉。
宝贝儿,说话。
宁佑闭上眼,喉中哽咽的埋进他的颈间。
她后悔了。
她做不到。
“宝川,我不想回东宫。”
过了一会儿,宁佑很轻的说,“我想跟你回冯府。”
冯宝川停在原地,双眼有些茫然,像是没听清她说什么,过了很久,才走到墙边把她放下。
他转过头,有些急迫的将她摁在墙上,握起她尖细的下颌,躬身朝她逼近,直到感受到她混乱的呼吸,才哑声道:“宁佑,朱承佑,殿下,你再说一遍。”
“宁佑想回冯府,朱承佑也想回冯府,有冯宝川在的地方就是冯府。”
宁佑十分羞愧,不敢看他,身后的手指用力扣着红墙,“……我不想让你离开皇宫,我,我离不开你。”
她终于是把谢祭酒教给她的君子承诺,全踩在了脚底。
她是个该死的伪君子,她放不了冯宝川自由!
冯宝川手指逐渐收紧,眼神变的阴鸷又可怖,他嗓音轻柔,几不可闻,“朱承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宁佑在他手心里费劲儿的点点头,“我知道,你若肯留下,今后……”钱权势冯宝川一个不缺,宁佑哑口无言,陡然灵机一动,“今后,人前我当主子,人后你当。”
“……”他看着面前还在沾沾自喜的小崽子,冯宝川眸色瞬间暗了下来,嘴唇似触非触的碰着身下人的红唇,他柔声道:“宁佑,舌头,伸出来。”
宁佑面红过耳,她扣紧宫墙闭上眼,按照冯宝川的话吐出红舌。
突然宁佑睁眼擎出头,“李满德呢?”
冯宝川俯身扑了个空,差点亲到墙上,顿时恼羞成怒的把人的脑袋用力揪了回来。
舌尖被冯宝川慢条斯理的叼在口中轻磨,宁佑仿佛全身都浸在冯府那颗槐树的香气之中,被香的晕头转向,只知道下意识去够他的脖子。
绵长又难得温柔的吻过后,冯宝川松口让她换气,没喘两口,宁佑就像是追骨头一样急吼吼的又迎了上来,毫无章法的在他嘴上乱啃乱吮,冯宝川嘴角一片刺疼,捏着后颈肉把人拽开,忍不住在她腰下的软绵用力抽了两下,“先喘气,喘完给咱家舔干净,再咬你就自己回东宫!”
宁佑被打的颤了两下,趴在他怀里盯着他微红的嘴角,头不晕眼不花,踮起脚小心翼翼的给他把唇角的血迹舔干净。
“对不起主子,我不咬了,咱回东宫吧。”
………………
文华殿中没什么改变。
嘉靖帝全部是按照原来重建的,除了一个地方。
宁佑站在本该长着一颗参天巨树的地方冲冯宝川比划,“这里本来有颗大桐树,我爹那时候就喜欢在这儿树下喝茶看书,顺便……监督我做课业。”
冯宝川几乎能想的出来温厚宽和的明德太子被对面的小朱承佑气的扶额。
“看过卷宗,翰林院士每天告你逃课,累及明德太子常常撑着病体去抓你。”冯宝川握紧她的手淡淡道。
那丝故地重游,物是人非的苦在身边人开口的瞬间消失了。
“想再种颗什么?”
宁佑不假思索道:“槐树。”
随后丧气,“算了,东宫的风水太差,外头的生灵在这儿活不下去。”
冯宝川捏了把她的手心,不悦道:“宁佑,咱家还没有养死的东西,种过来,咱家给你养。”
这么多年来死在冯宝川手里的不计其数,论养,他就养过宁佑这一个活物,好在宁佑还活蹦乱跳的,所以这鬼话连吴允都不信,也就宁佑相信,不仅相信,还兴致勃勃的拉着他往自己寝殿走。
“种在这扇窗前,这样我读书时一侧头就能看见。”
看见这颗和冯府同样的槐树。
两人视线相对,宁佑几乎要溺死在他的眸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