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皇宫依旧处处灯火通明,富丽堂皇。
只除了如今的东宫。
“朱承佑,你别害怕,你怎么可能不是陛下的亲孙,你要……你要不是,我就……我就亲自娶你,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看着你死!”
东宫门外的朱成矫攥紧拳头,咬着牙面色凝重的做出承诺,如果不看那英勇就义的表情,倒也是令人感动。
门内之人连连摆手:“不合适,咱俩不合适,硬凑在一起的政治爱情,就像散沙,走两步就散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不识好赖,你以为我愿意吗,我这还不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
朱成矫满脸狰狞的朝自己的两肋比划。
朱承佑倚靠在东宫磅礴的大门上,喃喃道:“祖母和祖父少年夫妻,她那般的人怎么可能……”
她并不知道温皇后未入宫时与汪家人有过亲事,导致如今汪如海都被牵连了进去。
然而温皇后是大明女子的典范,温柔似水,处处规矩,永远都没有怨言,在朱承佑幼小的记忆里,她的奶奶像只精致的木偶,爷爷……会不知道吗?
只是帝王疑心已起,说的再多都是白费。
小胖子认同道:“我大哥怎么可能不是我亲大哥,你就待在东宫,先别去找我爹,他在气头上呢,搞不好还要挨揍。”
朱承佑点点头, “你赶紧回去吧,这几天你都别来了,别再牵连了你。”
小胖子向来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声道:“那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跟我说啊,我偷偷带给你。”
回到院子里,朱承佑就见她爹半躺在梧桐树下翻着手中的曲谱,王服上的暗纹银线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晶莹剔透。
他不像是这俗世王朝中的太子,更像是羽化登仙的仙人。
朱承佑脱了鞋沉默地爬到椅子上,埋进她爹的怀里。
没一会儿,朱成玺放下了手中的书,抬起她的下巴,苍白病弱的脸上勾起一抹轻笑,“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东宫里所有的人都被她爷爷调走了,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用再顾及脸面,朱承佑重新把脸埋进了她爹的怀里。
任谁被这么一问,一分的委屈都会变成十分,更何况她本就不止一分。
朱承佑哭的直抽抽。
朱成玺收回帕子捂在自己嘴上,闷咳了两声。
朱承佑通红着眼眶,“爹,我没事,我就是……难过。”
这帝王之情太薄太凉。
朱成玺将帕子藏进手心,看着怀中他和发妻唯一的孩子,这一盏正在徐徐绽放的芝兰。
不远处的宫殿巍峨耸立。
他最终也没能说出半句话,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双目遥遥,望向宫门。
这一道道宫门何止锁住了他。
朱承佑被拍的迷糊,心想算了,大不了她和她爹一辈子不出去了就是。
梧桐的香气沁人心脾,朱承佑抓着她爹雪白的衣袖睡的极快。
黑衣人翻过高墙,来到白衣储君面前,沉默着单膝跪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承佑才揉着眼起身。
“爹,我做了个……谁?”朱承佑猛然清醒。
现在还没解封,怎么会有人进来?
温雅的男子没有回答,指尖接过一片落叶,一寸寸抚过枯败的脉络。
朱承佑面色逐渐苍白了下来。
他摸了摸幼鸟的头,红着眼眶笑着摇了摇头。
“余将军,我和芷妍的孩子就托付给你了。如果可以,小佑,不要……再回这个牢笼。”
朱承佑猛地跌入冰冷的夜色中。
那黑夜下的宫殿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一口一口吞噬掉了那单薄的身影。
父皇,儿子拿这一条残命和您一搏,搏我女儿此后平安喜乐,长盛……不衰……
蜡烛跌落,火势瞬间缠上帷幔。
“爹,爹,爹!!!”朱承佑冒着火星凄声向殿内跑,余将军立即追上去死死地捂住她的嘴。
她抠着脸上的手,手脚乱挣,目眦欲裂地看着一个宦官端着酒杯,对她父王说:“太子殿下,奴婢奉命行事。”
她认识这个人,她认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朱承佑瞬间青筋暴起,行军习武的将军都差点被她挣脱。
幼兽嘶声怒吼,用尽浑身的力气,却也不过向世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悲鸣……
浓烟已经了呛了起来,雪白的储君躬着瘦骨嶙峋的脊梁咳嗽了数声,红着眼眶静默许久,最后低头笑了笑:“陛下龙体圣安否?”
常净一愣,叩首眼眶微红道:“陛下……圣躯安康。”
朱成玺点头,细长苍白的指尖颤着触上冰冷的青铜樽,他透过浓烟,仿佛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