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词楼,若是你们第二日未能逃脱,那向宁府吐出我的藏身之地即可。”
明天宁府还有没有都不一定,哪里顾得上追捕她这个刚上门的表小姐,见他们含泪点头,宁佑才拱手作了个揖:“那么诸位,告辞。”
几个人笨拙的冲她回了个礼。
宁府是商贾之家,迎来送往也有不少达官显贵,他们作为宁府的下人,也经常会看见世子贵女们,可没有一个人有这种气度,既无傲世轻物的张狂,也不因身份微贱带有惶惶之感,仅仅站在那儿就如清风送怀。
“不过……春词楼不是象姑馆吗?”送行人看着乘风而去的红衣背影,喃喃道。
此时还未到盛夏,夜晚尚有微风习习,清风携着大街小巷的花香,吹拂过每一只喧闹的夏虫。
宁佑脚步轻快,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转了个……
前方一道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一滩黑红的液体顺着敞开的门缓缓流出。
一群黑压压的人,手提三尺白刃跨过门口死不瞑目的尸体,锋利的刀尖上还不断的往下滚着血。
领头人拔出深插在门上的绣春刀,皱眉不耐道:“把还活着的送去诏……”
……转了个弯儿……
“……狱?”
电石火光之间,宁佑还保持着两脚错开,双腿走路的姿势,她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祖宗的她是转了个什么弯,阎王爷的腿弯吗?!
“……原来府外还有一个活着的……”
黑灯瞎火,宁佑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但她能听得出里面汹涌的杀意!
三尺绣春利长刀,黑帽白靴珞璎红——大明东厂的标配。
开口人是一个身着红蟒袍的宦官。
大宦官。
这身衣服在司礼监里都得坐前头。
她宁佑究竟何德何能!
光影在他修长的颈间明暗交错,像是一道狰狞的催命符。
宁佑呼吸困难,她瞅了眼那刀,又看了眼地上那尸,最后闭眼深吸一口气,绝望道:“我是宁府嫁女,敢问诸位……”
“你们哪一个是我夫君啊!!”
声音响彻云霄,四下一片死寂,夏虫都停了鸣叫。
红蟒后的厂番纷纷低头,大气不敢出。
直到很久后,前方面目隐在暗色中的大宦官才终于冷声开口:“把这玩意儿领回去……从小门进。”
宁佑和夏虫猛喘了一口气。
什么门都行,只要能保住小命,走狗洞都行。
宁佑一路踉跄着被番役连推带拽,直到停在了一座气派的府邸面前。
亭台楼阁,雕栏绣户。
宁佑头皮瞬间麻了。
即使站在后门处,她也看的出来,这样的府邸绝不可能是普通宦官,甚至普通司礼监秉笔大宦官可以住的。
不慌,不慌,宁佑闭眼轻呼了一口气,不可能,绝不可能,要真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冯公公,她刚刚就可以埋了。
小门被打开,持刀而立的厂番们冷冷的盯着她,大有人不进头落地的架势,宁佑只能硬着头皮踮脚走进去。
府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宁佑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道自由的缝隙消失,心中不禁泪流满面,也不知道下一次开门,送出去的是竖着的宁佑还是横着的宁佑。
府中阴冷森严,没有半分成亲的氛围。
一个领头的黑衣宦官轻柔道:“奴婢提醒一下姑娘,您是小门进来的,连侧门都不算,按照这大明的规矩,你没有资格叫一声夫君,所以刚刚那词,姑娘下次还是不说的为好。”
宁佑微笑,她懂,东厂厂规森严,什么门配什么身份,幸亏她没走狗洞!
“另外干爹晚上喜静,您最好晚上不要发出声音,吵了干爹睡觉,姑娘恐怕………”
说完笑着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宁佑顿时两股战战,点头都不敢用力,生怕那位干爹回来,听到她呼哧呼哧带出的风声,让她无头可点。
她犹如鹌鹑被带到了一处荒院,不敢有任何意见的住进了破破烂烂的东厂房子,简称厂房,一路上连气都不敢大声喘。
听话的让吴允挑不出丝毫毛病,夹紧了眉头。
宁小姐是这个脾气?
不是说骄横跋扈,吃不得半分苦吗?
还有,吴允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宁佑,这竹竿真的是以‘环肥’美貌传名的宁小姐?
也罢,晾他们也不敢欺骗干爹。
看那位领头宦官安排好后,冷着脸甩着袖子走了,宁佑一头雾水,他怎么生气了?
转身推开面前仿佛一碰就能倒的房门,宁佑走进里屋。
家具陈旧,风吹的木门时不时发出吱嘎声,周围空无一人,阴森恐怖,要是宁小姐来保不准今夜真的会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