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炕上,又疼又饿,身上还冷,闻着这香味,心里恨毒了这个死丫头,可嘴上却求着人。
小红不搭理她,吃过肉饼,开始吃炊饼。
心里盼着蔡婆子后半辈子都躺在炕上,别好了,这样她就不会再打骂她了。
只要她好不了,那她的棺材本……小红的目光突然撇向了蔡婆子藏钱的箱子里。
这些都会是她的。
一墙之隔,梁堇和桂姐儿都听到了蔡婆子喊疼的声音。
真是没看出来这个小红是这样的。
素日里?,桂姐儿见到的小红,胆子小的很,说话都不敢抬头瞅人。
整天可怜兮兮的,任谁也想不到她会趁蔡婆子不能动的时候,翻身当主人。
其实从桂姐儿知晓她敢偷蔡婆子的银钱寄回家去,给自个的弟弟上学,她就看出这人一点也不简单。
她有的是胆子,没胆子的人会敢偷钱吗?
梁堇也没想到,不过也怪蔡婆子,蔡婆子平时对这个小红好点,小红会不管她嘛。
姐妹俩人在下人院门口,等着她们的爹梁怀。
虽然也不晓得年三十能不能回来,但还是这样盼着。
“二姐儿,快过来,这有个捏糖人的。”
桂姐儿拉着梁堇跑到了雪中,是个老翁,坐在巷子口,正在捏糖人,身边围了好些人。
俩人挤不进去,只能掂起脚尖看。
“二姐儿。”
“爹?”
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头戴蓑帽,身穿蓑衣的人,身上背了两个大包袱。
还真是她爹,梁堇连忙跑了过去。
“都下雪了,怎麽还在外面跑,有没有想爹?”
梁怀用手拍了拍小女儿丫髻上落的雪,摘下头上的蓑帽盖在了她头上。
“在等爹,想。”
“爹从涿州给你带了好东西。”
梁父留了胡须,他是个账房。
“走,家去,好女儿。”
牵着梁堇的手就要走,梁堇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还有桂姐儿。
桂姐儿挤到了最里面,听见梁堇喊她,一脸的不乐意,望过去的时候,才看到她爹回来了。
梁怀到了家,刁妈妈也不惜灯油了,把屋里照的亮亮的。
晚食丰盛的很,攒的那些肉食,都给蒸上了。
梁堇见他脚上的布鞋被雪水给浸透了,连忙给他烧了热水,让他烫了手脚。
屋里又生了火盆,烧的是柴。
“……本来是早就到的,驴车坏在了半道上,我走着回来的。”
梁怀一口气喝了两碗热水,才好受些。
一路上啃得都是干饼子,带的水喝完了,只能捧雪解渴。
把包袱解开,他给大女桂姐儿带了样式新颖的绢花,还有香喷喷的油膏,一支镶了珠儿的双股钗子。
二姐儿头发黄,给她带了一瓷盒的芝麻丸,还有一件绫子小袄。
给刁妈妈带了一块好料子,一盒牙粉。
“这个袄子给我穿。”
桂姐儿是个孬的,眼热二姐儿的好袄子,一把给抢了过去。
“桂姐儿,我上次回来,给你买了裙儿,这个袄子是你妹妹的,还回来。”
梁怀脾气好,从没有对桂姐儿,二姐儿她们俩说过什么重话。
到了晚上,梁堇和桂姐
儿自然要搬回她们住的西屋,让他们夫妻俩人也能说说话。
“这裤子都补了多少回了,别穿了,我再给你做新的。”
刁妈妈在煤油灯下,给梁贵缝衣裳。
这是他从涿州带回来的,穿烂没舍得丢。
两个包袱里都是给家里人带的东西,他就两身麻布衣裳。
“穿在里面不妨事,有好布,还是给家里的两个姐儿做吧。”
他换了身干净的单衣,上了炕,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梅花银钗。
“我都有钗。”
刁妈妈拿过来,百般端详,爱的不行。
“你只给我们娘仨买,也不见给自己买点啥。”
梁父长得好,身上有一种清瘦感,说起话来,也是不徐不疾的。
“我不缺。”
说完,帮刁妈妈把钗插在了头上。
“可惜家里没有铜镜。”
梁怀叹了一口气,家里不富裕,若是富裕些,哪至于连面铜镜都没有。
刁妈妈衣裳也不缝了,俩人躺在炕上,盖上了褥子。
“银娘,幸好你们囤了粮,你不知,我这趟回来,路上都是饥民。”
梁父回来的路上,一直担心,担心家里没有备粮。
他们身份低,是下人,经不住灾的,凡事都要多想,多思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