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疑惑地问:“既然如此,那阿唯为什么又想拿出豆油法了?”
稚唯一时语塞。
怎么说呢……
[是我那时候还不够认识人间疾苦,所以想法太天真了。]
稚唯低叹口气,承认自己的错误。
她说那话的时候还在安丰县,整日忙碌于秦军军营中;而夏家无地,稚唯的记忆里对夏秋之际的“双抢”印象不深,更没体会过劳作的辛苦,所以才能站在统治者的角度,轻飘飘得说出“黔首不必现在急着吃油”的观点。
可如今却又不一样了。
她实打实得在咸阳生活了小半年,与建章乡的乡民们朝夕共处,她见识了很多,看见了更多还挣扎在温饱线的贫寒之家,当普遍发生的饿死冻死之事从乡民口中“轻飘飘”说出来,她的心态还能一样轻飘飘吗?
好比当下的春耕时期,黔首不吃油,肚子里没有油水,根本扛不住高强度的劳动,所以平日再节省的家庭,只要没到掏不出一点积蓄的地步,就都得去屠户那里给自家男丁去割肉。
那等春耕之
后,黔首就可以喘口气了吗?没有。
因为还有更役,各家男丁得定期轮流去官府服役。
等劳役结束后,好,跟老天爷比拼速度的秋收时候就到了。
冬季是好歹能休息了,但若是没有足够的脂肪摄入,维持热量抵御寒冬就得多吃粮食,可黔首家如何敢放开了吃?这些秋收的粮食在交完租税后,得省着吃到第二年夏末呢。
以上发生这些还是在没有被征发兵役的前提上。
这几个月王贲、蒙恬相继领兵出战,建章乡内,稚唯眼熟的几个少年,包括章老丈同袍之子刘农,都跟着去了,如今尚且不知道生死……
当初她在叶老板娘的食肆被人贩子抓走,是刘农最先发现她留下的记号;除了章家以外,刘农是乡里第一个请她去看诊的,刘阿母的病是她治的,刘阿叔的轮椅是夏翁做的;开春雪化后夏家垦荒,刘农还是第一批自发过来帮忙的。
但他去服兵役,稚唯所能提供的帮助却很少。
秦军对士卒能够携带的东西都有规定,她要是真给刘农带上大堆的酒精和创伤药,让其他士卒和士官如何看待?那不是帮他,那是害他。
稚唯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去消耗蒙恬的人情,为将者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蒙恬不会答应。
到头来还是乡里老者们的经验最有效——趁着还没出发,让刘农等人使劲敞开肚子吃。
武艺短时间内提高不了多少,初春季节,辽东、代地那边夜间还冷,那把身体养壮了增强抵抗力比什么都强。
而且吃食上还有讲究,不能狂吃粮食,因为士卒的口粮是有定数的,真把胃撑大了去战场铁定就得挨饿。
奶制品不好搞到,那就只能多吃肉,为避免腹泻,要在饭食中循序渐进得增加肥肉的量,努力增进脂肪摄入。
系统担心稚唯会因没给刘农提供医疗帮助而心烦,出言安慰道:“说是这样说,但刘农一家残得残,病得病,哪有多余的钱去买肉,不还是阿唯你好心贴补。”
[他也帮忙开荒了嘛。]
稚唯不会做亏本买卖,以刘农的心性,若是平安归来,少不了要给她干活,那点买肉钱就全当投资了,稚唯并不在意。
“估计这小子以前从来没这么吃过吧?”系统唏嘘道,“临走前还咔咔炫了三碗猪油拌饭,捧着碗舍不得放下呢。”
稚唯闻言下意识得进行战术性后仰,表情一言难尽。
[别提猪油拌饭了……]
再香的东西那也不能天天吃啊!
稚唯属实是没想到,夏翁竟然被猪油拌饭和猪油渣征服了。
关键是那段时间夏家正忙于开荒,夏媪特别喜欢这方便快捷不费劲的做法,所以顿顿都做,平等得给每一个来垦荒的雇工做,在短时间内就把买来的猪肉全都霍霍干净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夏家田地开垦得如此迅速、顺利,猪油拌饭功不可没——这年头,谁家好人招工是饭里顿顿放油放肉啊!
雇工吃得头都不抬,赞叹不已。
却是逼得厨艺技能点是个位数的稚唯在短短一天内学会了用土灶生火做饭——给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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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将稚唯当初沧桑而强势挽尊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我们干饭人在家就是这样的,没有掌厨大权就没有发言权,就是这样卑微,换菜色‘大厨’是不给换的,那实在忍不下去就只能自力更生。”
然后笑得丝毫不留情面。
“哈哈哈哈哈哈!”
稚唯:假笑。
〈97〉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稚唯决心将豆油法提上日程,但不准备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