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纯花样子很少很少,价格自然贵,有这个闲钱的炼气中前期修士不多,还基本都是有些来头的世家子弟,最不济也是长老的入室弟子。
……普遍都认得杜微这张脸。
去堵他们,要是有哪个后续不给他面子,非要把这新闻跟自己家长辈说一说,那杜微是真的不用见人了。
至于普通的炼气中期弟子......他们进门也的确算数,但杜微自忖,这些明知道自己买不起东西,还要进仙衣坊来晃一圈的,毋庸置疑应该是被他“以势压人”胁迫过来的,即便他本身并无威胁强迫之意。
于是他在坊内横看竖看,找了沐寒。
眼生,说明她背后多半没有什么复杂的关系;衣着简单,说明确实有可能需要法衣,同时杜微最看重的是沐寒的年轻稚气。
他并不是觉得这样的人面皮薄一定拒绝不了他,而是他记得,马上就要仙门大选了,他觉得这么年轻的人,修为应该是刚提起来的,实力恐怕也比较虚;不管背后有没有人额外照顾提点,她都不会去掺和仙门大选清场那种苦累有风险差事。
经过种种筹划,杜微自忖千般机锋打尽,却没想到见鬼的时间来得这么快。
“师姐有没有听说过,我那天能活到最后的具体细节?”杜微又问,但他没打算等沐寒回答,“是有人一直在拿符咒和我看到的那妖鹰对顶。
“——我没想到,那天最后竟然是苏师弟一直在拼死护着我。
“他不护着我,他未必就能活了,但我肯定是要死的。”
杜微轻叹道:“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连累了所有人,但最后活下来的,却也是我——其实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你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杜微的这个说法令沐寒嗅到了一丝十分不祥的味道,她皱眉打断,“那人想干什么,现在咱们是没人能知道了。
“但明摆着的事实是,要没有你惊动了他,后面的大选不知道还要生出多少风波来——
“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
“我参与了后面一次的甘泉城仙门大选,那时开会的时候,戚副座说,杉荣城大选时,你当时遇袭的位置——也就是当时长老们圈定的场地范围边沿——再往里一些,又和白马城大选一样,出现了明显不符合妖兽自然分布规律的高阶妖兽。”
“师姐误会了,”出山口已经近了,杜微呼出一口浊气,轻笑,“我的意思并不是觉得自己该死。
“我是觉得,在那些人那里,我是最该死的。
“——没有苏师弟,我肯定活不了。”杜微又重复了一遍。
“谁该死,我还是分得清的。”他慢吞吞地说道。
顿了几息,他又说:“苏师弟是知道,如果我死了,晨晨肯定要伤心——啊,情敌为了晨晨救了我,但是,也是出于他的这种心思,我完全不想让晨晨知道这些。
“说这些或许很打扰师姐,但是,我找不出适合听这些话的人了......我真的不希望晨晨知道这件事——
“我很卑劣,我知道。”
这句话,沐寒便没有劝阻和反驳。
确实,从这件事出发,这是事实。
杜微无疑是个坦诚的人,他可以找借口说不想让赵晨愧疚、伤心,说赵晨本可以和此事无关,但苏雨亭的做法若让她知道她便不能过去这个坎儿。
可他直接承认了自己的私心。
但他同时也没那么坦诚,浑然称不上是正人君子。
——他只能、只敢对不相干的人承认这一点。
“只让所有人都知道,苏雨亭救了杜微,这就够了。”杜微喃喃道。
往下走几步,沐寒问道:“说起来,赵晨道友呢?”
“我们两个之前,其实都下过一回山了。”杜微看着近在眼前的出山口,道,“赵师叔过世,有一些事情宗门要找晨晨处理。大多数都已经办妥当了。但还有一些鸡零狗碎的东西需要收尾......”
赵慢的徒弟可以说有很多,器堂在籍的所有没有师承的弟子,只要愿意都可以喊赵慢一声师尊——不是师父,这个称呼尊敬的意义远大于亲密。
之前沐寒也可以喊唐千壑师尊,但她没遇见过也喊过,当然她也没打算这么喊。
直属下辖的弟子和各地长师之间,本来就是叫师尊叫师叔都没问题的一种关系。
赵慢也从来不吝啬指点器堂的弟子——能选上四大堂主或者传道院长老的,普遍都没有过度藏私的毛病。
但赵慢名下实际有的徒弟,在世的只有三个,其中赵晨是唯一的真传,也是随他姓的养女。
赵慢的大多数东西,除了部分宗门要收回的之外,论理都是要给赵晨的。
而赵慢是战中殉道。
一些宗门昔年奖给、批给赵慢,但因后人能力不足而不能全数移交后人的产业,按着规章还能晚收回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