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看不见月的黑夜。
天台上,有两个人持枪对峙,安室透三步作两步地爬着楼梯,企图立刻去到顶楼。
快点,再快点啊……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夜的平静,他扶着天台的门槛气喘吁吁,那个身影就在他的面前坠了下去。
“不——!”
他私心裂肺地喊着对方的名字,恍惚间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下午。
他最后一次使用“降谷零”这个名字的那一天。
公安的长官曾在将一纸协议递给他的时候这样说。
“降谷,签下这份保密协议,你的所有档案都会被抹除,公安将会对你进行专业的卧底训练,从此,你需要潜伏进黑暗,成为它的一份子,你的姓名不再为人知晓,你的功绩无人传颂,你会变成更黑的黑,为一个光明的未来铺路。”
“也许你终其一生都不会再得见天日,也许你会背负不解和骂名,也许会在哪天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你考虑清楚了吗?”
他记得他当时毫不犹豫地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斩钉截铁地说:“我考虑清楚了。”
然而这几年来,他卧底于地狱,手上沾染了无数的鲜血,把自己染成乌鸦的一员,唯独心口一点红无法割舍,但他仍旧是第一次得见卧底的末路和宿命。
这个走到末路的人还是自己最亲密的发小。
安室透不知道诸伏景光到底是怀抱着何种心情坠落下去的,那一刻他甚至在内心出现了些许的动摇。
是不是他们不是卧底,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的动摇并不只在那一刻。
还有那无数个任务中,看着苦苦哀求的无辜者,他举着枪,用残忍邪恶的表情来掩盖自己的无措,那些老弱妇孺,一个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他有时候也会动摇,这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的卧底任务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死在黎明前夜的人,到底是否值得?
他宁可自己是死在阳光下,而不是死在淤泥里,和无数的前辈一样,变成公安内部封存的一纸档案,一个数字,甚至是媒体报道中人人喊打的恶人。
他们分明是最应该看着阳光微笑的人。
带着看不到明天的悲哀,和面对庞然大物的无措,在无数的夜不能寐的时刻,深深地问自己,这一切都值得吗?
这必须是值得的。
他只能守着那一点光明的愿景,苦苦捧着心上那团永不熄灭的烈焰,披上厚厚的伪装,被迫沾染无辜的鲜血,走入人群中去。
——直至庞然大物倒下的那一天。
“你休想动摇我。”安室透静静地站在天台上,透过赤井秀一,和那看不见的“它”对话,“就算重来多少次,我的选择还是成为现在的自己。”
“赤井秀一”看着他,虽然有些好奇于为什么一个普通人会分辨出自己,但是“它”依旧公式化地问:“即使那些无辜的生命在你的手上终结?”
安室透双手环胸,面带嘲讽:“你这种东西居然也会在意这些?”
“在黑白之间,我是绝对公正的。”“它”说,“黑白之间人人平等。”
“那可真讽刺。”安室透评价道。
“它”好似听不出来安室透言语里的攻击性,继续自己的所谓“审判”:“虽然你的出发点是善,但我认为你一路践行了恶。”
“这不该由你来评判,你只是一只要被消灭的咒灵。”安室透说着,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多说了许多话:“我问你,如果结果是善的,那么过程重要吗?”
“我们一定能够拥抱那一天,为此付出的一切牺牲都有意义。”——这是某次任务后诸伏景光对他说的话。
“它”沉默了许久,似乎也对这种辩证的问题非常的纠结。
半晌过后,安室透感觉眼前的画面分崩离析,他重新回到了那个黑白块的方格中。
这一次,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一个童声说道:“审判结束,审判结果,善。”
……
“有纪酱?有纪酱你在发什么呆?”
伊集院有纪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是嬉皮笑脸的五条悟,他晃了晃手上的手机,对有纪说:“总监会那边现在发下来任务让你去测试咒术师等级哦!”
“叮咚”一声,有纪的手机响起,她从兜里掏出来一看,果然是五条悟给她发了任务短信。
等等,她为什么要说“果然”?
这股莫名的熟悉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似乎没有察觉到有纪的异样,他笑着给有纪加油鼓气:“加油哦有纪酱,争取拿个——”
“准一级。”有纪精准地接道。
“嗯?有纪酱你是会读心吗?”五条悟歪头看向伊集院有纪,就像在参观什么珍稀物种,“你的网球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