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面有许多坑坑洼洼的牙印儿,显然是糖豆的磨牙棒。大狼沃勒都已经被母狼引诱过了,糖豆还跟个小傻子似的在窝里啃木棍磨牙呢。
穆俊卿等几位知青早补充了新电池,再次受召唤举着手电筒赶过来给林雪君当手扶手术灯。
手电筒齐照,沃勒身上纤毫毕现。
塔米尔捡起糖豆的磨牙棒回屋用土霉素水冲洗过塞进沃勒口中,林雪君这才穿针引线从颈后侧最严重的伤口开始缝合。
手捏合皮开肉绽的血肉时,林雪君仍觉得心惊肉跳。如果对手狼王这一口咬得再准一些,说不定就咬到沃勒的气管或颈动脉,再就回天乏术了。如果咬得再深一点,就可能咬断沃勒的颈骨……
咬紧牙关,强压下情绪,林雪君开始从内侧肉开始一层一层肌理地进行缝合。
阿木古楞在她缝合时不断配合着给伤口做消毒处理,并洒上止血和帮助愈合的药粉。
听说林老师在给大狼做伤口缝合,纷纷从毡包或床上爬起来,因为人太多,怕消毒不及造成不良影响,学生们干脆都挤在窗口,透过桌边的小窗围观林雪君给伤口做缝合。
渐渐的,学生们来的越来越多,难免吵吵嚷嚷。
孟天霞一推屋门,伸手指了指正大声讲话的青年,爽朗道:“都低点声啊,别打扰林老师做外科手术。排队看,一个人看几分钟,再重新排队。”
学员们于是在孟天霞的盯视下组成两列,两扇窗前两队学员。
大牛巴雅尔和羊狍子小马等大动物都被挤进牛棚,抬头看只觉得黑压压全是人。小红马多少有点人来疯,挤出小牛棚便开始围着排队的学员们来回跑。一会儿咬咬这个,一会儿拿头顶蹭另一个。
被顶蹭的人还以为小马是喜欢他,哪知道人家是把他当墙,用来蹭痒痒呢。
最后小红马还叼着一个人的衣服将那人拽到屋后水槽边,幸而那人毕竟灵性,立即看出水槽上又结了一层冰,忙用石头砸碎了上面的冰层。小红马唏律律地夸了几句,便低头一边开心地甩尾巴,一边慢慢饮起水。
大风吹落后山枝头积的薄雪和几片落叶,将它们吹向知青小院,有的落在小马背上,惹得它不时甩头摆尾。
排队的学员抬头看向被风托吹而来的雪花,只觉它们仿佛在风组成的透明河流中流淌而来。
伸手捞过几片雪花,低头待要细看,雪花已在掌心化成水。
屋内手电筒光束的焦点处,林雪君手指快速穿针引线,缝好一个伤口,休息几息又去缝合另一处。
近一年时间悉心照顾下,沃勒被养得膘肥体壮,很能打,很聪明。在这样的重伤时刻,它那一身硬筋骨和壮硕肥膘也起了作用。皮肉贴合缝好的过程中,配合上止血药粉,伤口外渗出一粒粒透明液体,活跃的血小板汗流浃背地劳作,封住缺口,引发凝血过程。待透明液体变成白色,流血也就止住了。
加油呀沃勒,我在努力,你也要努力。
剪断又一根打好结的缝合线,林雪君再次转向另一处伤口。
耳朵处的豁口缝好了,颈部最严重的伤口缝合了,左前腿的伤口缝合了,大腿内侧与肚腹相连地方的伤口缝合了,现在只剩尾巴根处的伤口还需要再缝合一下。
学员们透过并不算很清透的玻璃窗仔细观摩着林老师的‘现场教学’,有嫌弃玻璃挡着看不清的学员甚至发愿明天要来给林雪君擦玻璃。
眼看着那只浑身血污,仿佛已被鲜血浸透的大狼,在治疗的过程中不断被用土霉素粉冲剂擦抹得毛发恢复亮泽,牙齿爪子也变干净。
被死掉狼王咬开抓烂的血肉一点点由针线缝合,破烂烂倒在大面板背面的血染‘破’狼,一点点被林雪君的双手修好了。
纱布叠成方块铺盖在已缝合的伤口上,干净的绷带缠绕沃勒的躯干,固定好伤口,也避免它醒来后舔舐。又十几分钟后,大块头的威武大狼被缠成了木乃伊,之前带一身伤的野性凶戾尽失。
因为麻醉剂给得少,最后一个伤口缝合进入尾声时,沃勒就已经醒了。
半梦半醒间,它疼得呜咽,仿佛在哭泣。
给它缠好绷带,一直绷着精神的林雪君终于松口气。松脱它身上的绳结捆绑,为沃勒做好止血缝合的林雪君,终于有时间关照下自己的情绪。
俯低身体,她在不碰触它伤口的情况下,轻轻拥抱它的身体。终于真切地接触到大狼粗粝的毛发,抚摸到它凉丝丝的湿润鼻子。
耳朵贴在它胸侧,心跳声强劲有力。
窗前的学员们不由得露出笑容,忽然低喃:
“林老师的狼回来了!”, ,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