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浑浊。
忙活一宿,早没有了之前跳上跳下的灵敏,扶着栅栏慢慢踩着横栏落地,林雪君朝着阿木古楞伸出自己右手——她已经没力气讲话了。
幸亏少年理解了她的意思,默契地为她准备清水、肥皂和胶皮手套。
扶着小母牛的屁股,林雪君勉力支撑,咬着牙逼出力气将手臂插入直肠。好在小母牛也面临脱力,连直肠腔压都减轻了,才并未让林雪君的这次直肠检查太吃力。
手触瘤胃,她长出一口气,顾不得什么脏不脏的,伏在小牛屁股上,缓慢拔出手臂的过程,林雪君觉得自己都快站不住了。
阿木古楞看出她的虚脱,从后托抱住她,帮她拔出右臂。又扶着她颤巍巍蹲下,使她依靠着自己不至于跌倒,这才又伸手帮她清洗手臂,摘下胶皮手套。
寒风依旧,上半夜猛干一气的热力早散尽了,林雪君的手臂和手指都是冷的。
阿木古楞动作加快,接过衣秀玉递过来的烘得温热的手巾为林雪君擦干手臂,一把撸下她的袖子,又为她戴好手套。
林雪君全程一声不吭,待在他的支撑下站起身,才吐出一口气,低声道:
“成了。”
“嚯——”
整个牛棚里,所有人都如她一般,大吁长气。
漫长的、艰难的洗胃,终于完成了!
穆俊卿将水桶往边上一丢,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么脏不脏的,再洁癖的人这种时刻也顾不得更多了。
塔米尔用力伸了个懒腰,随即垂下双肩手臂,像个行尸走肉般站着。
转头看一眼穆俊卿,又忙挺起胸膛,使自己显得依旧雄健有力似的,这才问对方:
“你哆嗦什么?”
“我没有!”穆俊卿抬头往塔米尔身上一看,忍俊不禁:“你也哆嗦!”
“你为什么用了“也”字?”塔米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腿,的确在颤,神经反应,他也控制不了。
穆俊卿被塔米尔点破,才意识到自己在累得昏昏沉沉的情况下,居然下意识说漏嘴承认了自己在哆嗦,一时莞尔。
抬头见塔米尔撑了一会儿再忍不住,肩膀又垮下来,两人对望几息,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
一直在帮忙的霞姐到这一刻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捂住脸,无声地哭起来。
“霞姐,没事的,小牛挺过洗胃这一环,把玉米面都吐出去了,没有倒下。接下来打一针巩固巩固,能救下来的。”林雪君虽然累得不想讲话,却还是开口安慰。
“她哪是心疼牛啊,她那是心疼这些玉米面呢,本来是给我蒸玉米面馒头的嘛。现在牛吃了也不长膘,还差点把自己吃死了,真是白瞎了。白瞎了。”霞姐丈夫心头压着的石头终于松动,忍不住笑着调侃。
“净瞎说,能不心疼牛吗?”霞姐本来哭得正伤心,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破涕为笑。笑罢了又流出更多泪,一边擦抹一边恨恨地反驳自家老爷们:“都心疼,那玉米面也可好了,磨得细细的,呜呜呜……大俊更好,养得多肥啊,入冬一个月了,还这么壮呢,这下可要掉膘了,呜呜呜……”
围在四周累得够呛的学员们听着霞姐夫妻的对话,看着霞姐忽而哭忽而笑,都忍不住噗嗤噗嗤地笑起来。
林雪君被转过脸来的霞姐紧紧抱住,不禁也露出笑容。
…
刚才给牛灌水的蒙克又依照林雪君的话,往小母牛肚子里灌了点掺了药的温水,这才轻轻拔出胶管,撤掉开口器。
小母牛得以解脱,软趴趴地垂下头。它虽然不如给它治病的人累,但却遭了一晚上洗胃的罪,这会儿垂头立在那儿,连哞叫的力气也无,双眼无神,整只牛像失了魂一样。
塔米尔靠着栏柱也累得双眼发怔,左手却还顾着轻抚小母牛的头脸,企图安抚它的痛苦。
吊瓶里的药剂已配好,衣秀玉帮忙挂好吊瓶,可捏着针头,大家谁也不会给牛打针,只得再次看向林雪君。
深吸几口气,林雪君缓了一会儿,又接过听诊器听了下小母牛的心音,转头道:“让大俊缓半个小时吧,现在给它输液,它也承受不住。”
接下来就只要打针输液继续观察就好,穆俊卿安排学员中的一部分人回去休息,大家却都不愿意走。
忙活了一宿,他们想坚持到最后,看看小母牛到底能不能康复。于是全围到篝火边,一边一杯接一杯地喝奶茶,一边等待小母牛恢复体力。
林雪君却有点撑不住了,请学员半个小时后来喊自己,晃晃悠悠往知青小院走,她得睡一小会儿。
阿木古楞走过来想背她,林雪君摆了摆手。大家谁都累,阿木古楞也没少干活,他不叫辛苦,不代表他就不累。
月色朦胧,寒风依旧,牛棚外侧忽然晃悠悠走出几个大家伙,林雪君仔细一看,居然是高大的两只小驼鹿和已长得很壮实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