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雪从来都是做做样子,没准一会儿就停。
没想到这次雪下得这样大,地上的积雪已没过脚踝,却没有一丝要停的迹象。
一旁的小丫鬟知道林曦月为何如此气急败坏。嘴翕了翕,想着劝几句,林曦月眼一斜过来,又立马缩起头,将嘴闭得紧紧的。
铜盘里的黑炭烧得“哔啵”作响,火星子溅起,又悄无声息落下。
烟味呛鼻,林曦月捂着嘴鼻咳了几声。小丫鬟见状忙倒一杯水递过去,却被一把打翻。
“废物!你领的是什么炭,想熏死我吗?”
小丫鬟“扑通”一声跪下,哆哆嗦嗦解释,“是奴婢没用。奴婢去领炭时,管家说大公子将公账上的钱支走了,剩下的钱只够买黑炭……”
听了这样的借口,林曦月不怒反笑。
林家从林父那一代起便开始败了,这些年在京都之所以还有一两分薄面,靠的全是祖宗庇荫。
可惜林家一代不如一代,林曦月几个兄长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林家早就入不敷出,只剩下个空壳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便是个空壳子,也不至于连银炭都用不起。
以前有婚事傍身,家里样样都紧着她来。现在……居然连像样的炭火都拿不到。
更可恨的是,她这些年攒的私房钱,都拿去买东西讨好齐茵和□□郡主了,此刻便是想让丫鬟去买银炭,也拿不出多余的钱来。
一想到自己汲汲营营这么些年,丢了婚事不说,还陪了个底朝天,林曦月气血翻涌。
她拔下头上金钗,丢到地上,“你把这个拿去,换了钱买些银炭回来,再去马市租辆马车,我要去京郊。”
府里现在连好一点的炭火都不肯供给她,她自是要为自己谋出路的。
只要事成,不仅能报容家姐妹抢婚之仇,还能从齐茵那儿拿到三百两银子。
还有什么比这更划算的买卖!?
大雪纷纷扬扬下到中午才停歇。
容华带着无尘院的人打了近一个时辰的雪仗,一个个衣服都湿透了。
好在玩之前,阿夏就吩咐了伙房的丫鬟烧水。此时几人都泡在水桶里,再一碗姜汤下肚,四肢百骸都通络了,哪还会觉得冷!
下雪天有多欢快,化雪的时候就有多惆怅。
院子里到处都是湿答答的,檐下挂着的冰凌足足有一尺长,就连呵出来的气都没什么温度。
记忆里,京都还是第一次冷成这个样子。
容华站在廊下叹气,京都尚且这样,可想而知北疆的天气恶劣到什么程度。
还有……这样的天气,祖母能不能抗住?
边关那场杖便是能赢,天寒地冻,将士们只怕是也要遭一茬罪。
雪化的第二日,罗成毅和三皇子带着亲随和大军奔赴边关。
雪化的第三日,医馆药童到永定候府传消息,容老夫人病倒了。
接到消息时,容华正和萧随在藏书阁看书。
银珠刚转述完药童的话,便见容华扔下书,起身往外冲。
萧随一把将人拉住,拿起放在一旁的大氅,抖开披在容华身上。
他一边系着领结,一边温声说道:“这么冷的天就这样冲出去,没到容府你自己就病倒了,还怎么照顾祖母?”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一听到祖母生病,容华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带了几分哭腔。
“初春的时候祖母就大病过一场,大夫说伤了底子。这几天冷成这样,药童传话也没说清楚情况,我必须亲自去看过才能放心。”
自打认识以来,萧随印象里,容华一直都是乐观、淡然的模样。
哪怕知道自己是个假千金,哪怕背着骂名嫁进候府,哪怕他刻意冷落、猜忌……她也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惶然失措过。
看着眼前的人急得落泪,萧随的心仿佛被什么拽住了一般,生疼生疼的。
他握紧容华的手,“我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