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龙在御正殿里出来,一路骑马狂奔,在不允许疾行的大内和京城御街上,愣是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哪个白痴在胡说八道,还什么天上破了个口子,瞧见仙宫仙,仙——”
刚人仰马翻地跑了一半,人还没出御街,肖龙的声音戛然而止,循着灿然的金光抬头看,就看到白云之上的火焰山。
金甲的神将神威赫赫,双目如电,肖龙猛地低头,只觉眼睛一阵刺痛,泪流满面,随即就听天上神将一字一顿,字字如巨石,震的地面都抖了几抖:“青云,你真是好样的!”
肖龙不禁打了个哆嗦,强撑着心情,冲身边都抖个不停的禁军将士们咬牙道:“还不去护着皇爷!”
一行人个个不知所措,本能地往回跑,直奔御正殿门前,差点和慌乱出门的太监跌成一团,也就是宫里的太监们都训练有素,天塌下来也不敢多出一点杂声,这才没变得更混乱。
肖龙吞了口口水,也迅速回返,护着皇爷登临最高处,隐隐也能看到金光和天幕。
永昌帝今年四十八岁,他父亲死时五十二岁,祖父死时五十七岁,虽然他身体状况还好,眼不花耳不聋,保养得当,看起来三十几许而已,晚上还能招幸两个美人,但确实到了开始知道什么叫敬畏,要考虑后事的年纪。
此刻看到的,便是他这个不信神佛的皇帝,也不敢不信,这十成十就是货真价实的神迹。
天上神将面无表情,却莫名令人感到一阵寒意。
“待我攻下魔尊的黑龙殿,再去与你分说。”神将似是强压下怒气,“纳青云仙子为妾,我倒要看看,这是哪位天界至尊做的好事!”
说话间,神将忽然伸手,一把掐住一只有九条尾巴的大狐狸,只听他一声冷哼,大狐狸惨叫一声,四肢乱颤,登时没了气息。
刹那间,天幕像碎了一般,慢慢黯淡下去,此时夕阳西下,皇宫里骤然昏暗,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大半个长街瞬间静谧,但也只有这一瞬间,随即就喧闹起来。
最热闹的,显然还是安国侯府。
偌大的侯府张灯结彩,喜事的筹办却是戛然而止。
穆青云的花轿在街上停了半晌,轿夫们都束手束脚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大娘,轿子怎么停了?”
立在轿门前,穆青云眉头微蹙,有些恼,“天上这些小神仙有毛病吗?怎么还管起别人家的闲事?我愿意嫁谁,他们管得着?不要理会,快,起轿,今儿是我大好的日子,莫要耽误了吉时。”
那媒婆已经傻了眼,愣愣地立在道边。
轿夫们都想哭了。
这笔钱,真不能赚。
“姑奶奶,您,您可饶了我们吧。”
几个轿夫看向穆青云的眼神,都怯怯的,既不敢高声语,也不敢扔下她走人。
这边早有人去侯府传信,事实上,闹出这么大的事,侯府离的又很近,老夫人和安国侯,还有新进门的侯夫人,都瞧得清清楚楚。
侯夫人王晓茹茫然无措地呆愣在冰冷的院子里,身后的丫鬟瑟瑟发抖,牙齿咯吱咯吱作响,吵的她也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上辈子……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是啊,上辈子家里的表姑娘一辈子都没嫁出去。
侯爷是有点心思,但她很抵触,侯府又要脸面,再不待见她,不信任她,明面上该给她的尊重,也没有少了她的。
她不点头,表姑娘就要规规矩矩地做侯府的表姑娘,想进侯府的大门,纯属做梦。
当年她是想不通,只担心表姑娘和侯爷的情分不一般,进了门就不能当寻常的小妾对待,却不想想,就算没有表姑娘,侯府里也没少了莺莺燕燕,再多一个又有什么差别。
这辈子她想明白了,不光没阻拦,还极力促成,于是就有了这虽然是纳妾,却是正儿八经地一台花轿抬人进门的事。
但谁想得到,这一顶轿子,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王晓茹只觉得荒唐透顶,心里仍很是不信,她应该是在做梦吧,怎会如此,如此离谱!
天底下怎会有神仙?不对。
王晓茹想到自己重生之事,再不敢轻慢神佛,可神仙竟与家里这个病秧子,矫情做作的女人扯上了干系,她怎愿意相信?
“侯爷,侯爷,这轿子就停在门口,表姑娘闹着要进门,这可如何是好!”
安国侯李易和他两个朋友,兵部侍郎孙聪,宁国侯项柳,都忘了放下酒杯,就匆匆出门。
天幕就在侯府门口,府里上下都看得清楚明白,想否认都难。
李易心里一阵狂跳——他差点娶了仙女!?
跳完便又坐蜡,这仙女可娶不得!
他甚至不敢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