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灯光好像更亮了一点,穆青云盯着电脑上的反光闪了下神,总算把思绪从她所知的乔倾身上拉开,轻笑道:“好吧,这位大佬是不是魔教教主都无所谓,反正人家宅家多年,从不惹事。”
翻墙钻窗户,也不过为了一纸存稿。
像他这样的大佬,反正不会被抓住,既然抓不住,就只当这件事不存在。
“给我讲讲白云门?”
穆青云笑道。
张静松伸手给穆青云的茶杯里加上些许热水,又把自己的军绿水壶翻出来灌满,慢吞吞地喝了一阵,目光落在穆青云身上,似是欣喜,又似疲惫。
“白云门啊,它在所有武林人士心中,已经不是一个具体的门派,早已是一种精神。”
穆青云怔了怔。
张静松叹道:“现在你们这些孩子,大概永远都无法想象当年大灾难时,咱们明国面临什么样的境况,就是我,也只经历了最后的收尾阶段而已。”
“大灾难时期,尤其是后期,或许某些存在也察觉到了我们人类的挣扎,也可能是我们人类的动作触痛了对方,那些东西反扑的越发厉害,无数魔物大规模暴动,禁区里本来能束缚它们的结界通通不管用了。”
“现在咱们的理论研究,都说这种情况算是好坏参半,虽然魔物带来的危害更大,但也正因如此,人类也没了退路,只能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所有人舍生忘死,才最终取得了真正的胜利。”
“事后总结,仿佛提起来便热血沸腾,可明国无数武林人士鲜血染红了大地,他们的白骨甚至都来不及收敛,这才是当时的现实。”
“武者也是人,是人就会有退缩的情绪,当时的牺牲太大了,大到后来有很多人撑不住,崩溃,打起了退堂鼓。”
“现在大家都不提,可我们记得很清楚,那会儿的思想非常混乱,甚至很多武者觉得再打下去也是必输无疑,还不如接受现实,研究出把自己变成魔物的方法来结束这一切。”
“其中三岛国的武者们此类情绪最为严重,还因此闹出过不少很严重的乱子,别看现在三岛国的人都老实巴交,人人说他们斯文有礼,与他们相处愉快,但在当时,他们就像陷入绝望,完全没有出路的困兽,要拖着所有人给他们陪葬。”
“就是我们明国境内也有不同的思潮,有的武者觉得打不赢了,大家还是带着筛选出来的精英,逃往那些魔物不肯去的绝地,例如大漠,例如极寒地带,在那里铸造城池,打造结界,虽是苟且偷生,但也能勉强给人类留下种子。”
穆青云:“??”
她的印象里,除了三岛国那帮混账东西,他们明国武者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好汉。
张静松叹了口气,“那是漫长的,绵延了数代的战争,无数门派全派弟子都死在了与魔物的交锋里,当时的情况之惨烈,我们无法想象,在那种境况下,有人崩溃并不是值得指责痛恨的事,坚持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当时白云门已经是武林中的第一大派,门中弟子皆是精锐,当此危难关头,白云门当时的门主穆挽留,决定率领众弟子倾巢而出,并立誓,魔物不清,誓死不返山门,据说他是昔年那位武林之师,白云门师祖穆青青的嫡系传人,威望甚高,在那会儿的武林中,堪称泰山北斗,他的出面,也终于止住了混乱的局势。”
“白云门所有弟子身先士卒,他们打最难打的魔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无止,师父死了,徒弟上,父亲死了,儿子上,兄长死去,弟弟上战场,也因为如此,白云门的损失最大,结局最为惨烈,等到漫长的黑夜过去,明国终于从这场灾难中彻底挣脱出来时,白云门只剩下一位年仅十一岁的守山弟子。”
“这个守山弟子就是你的外祖母穆念卿。”
提起这个名字,张静松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外祖母可不得了,别看她是个女人,却天资卓越,有师祖之风,她出生时,她的母亲正在和魔物交战,她就生在战场上,吃进去的第一口食粮,是她母亲的热血。武功进境那是一日千里,又是白云门最后的弟子,整个武林都捧着她,可以说你外祖母的青少年时光,是被捧大的。”
“被捧大的孩子,注定了骄傲肆意。”
张静松的脸上露出一点难过,“也不知道该说你外祖母生的时候是好,还是不好。”
“要说好,她不光见识到了武者最辉煌的时代,她还活下来了,是活的英雄。可要说好,她也见证了武者退出历史舞台。”
“她想振兴白云门,但世界已经不需要白云门了,以前江湖人起纷争,都去找白云门来做评判,后来,却已经没有她眼中的江湖,她勉力强撑着,白云门还是渐渐被人遗忘。”
“穆念卿年轻时执念很重。”
张静松眯了眯眼,陷入沉思,半晌才道,“大概四十多年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