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当然知道。
徐嵩刚刚当着自己的面教训儿子,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做给自己看的。
虽然心中不愿,但徐鹤有些话还是要说的:“大伯,大哥刚来,这就让他回去,恐怕……”
徐嵩看了一眼徐鹤:“怎么?连你也不想跟我说说心里话了吗?”
徐鹤无言。
徐嵩叹了口气然后关上车厢门,用极低的声音道:“我让你大哥回去,一是因为他目光短浅,心胸狭隘,再加上处事不端,在这种时候留在京城,这是给我们徐家惹祸!”
“还有一点,刚刚你说反贼击溃湖口水军大营声势暴涨,很快就可能继续攻城略地。”
“而以此看来,他们很可能沿水路顺流直下,攻打南直隶!”
“南直隶这些年承平日久,虽然偶有倭寇闹事,但依然文恬武嬉,若是朱逆来了,是很容易一战而下的。”
“若到时候事有不虞,恐怕战事进展会很快,所以这次我叫他回去也是为了让他帮你二叔将海陵的徐家产业搬到扬州去!”
听到这话,徐鹤大吃一惊:“大伯,在我看来,朱逆很可能兵分两路,一路攻打陕西、一路攻打中原,然后借由陕地高屋建瓴之势,一战而下关东,定鼎中原,为什么大伯会觉得他们要去南直呢?”
“南直有长江天险,虽有太祖北伐成例,但从北往南打……太难了。”
“朝廷只要死死控住合肥京口四川,那他们只有败亡一途!”
徐
嵩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看似湖广是朱逆经营的重心,实则漫长的大运河才是他们将来争天下的基础啊!”
“罗教!”
这两个字电光火石般在徐鹤脑中划过。
是啊,为什么对方开始利用倭寇想奇袭京口?
因为他们最想打通的就是京杭大运河这个在长江上最重要的节点。
只要京口一鼓而下,那既切断了朝廷的漕运路线,又能利用罗教多年间在漕工们心目中的地位,吸纳兵源,到时候再拿下金陵这龙盘虎踞之地,完全可以跟朝廷分庭抗礼了。
徐鹤想到这,他感觉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就在这时,宫门到了。
两人下车登记后,就看到了王吉派来的人。
一路无言,两人兜兜转转,徐鹤发现,这次皇帝依然没有在万寿宫召见他。
想到皇帝的病情,徐鹤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他再见到至正帝时,没想到谢皇后竟然也在,见徐家伯侄二人到了,谢皇后对徐嵩点了点头道:“徐阁老来了?皇上让你先进去!”
徐嵩见皇帝没有召见徐鹤,于是看了一眼徐鹤便先进后殿了。
这边谢皇后对徐鹤道:“亮声,最近徽姮怎么样?”
“回禀皇后,公主性格豪爽活泼,在府中甚受众人爱戴!只是微臣事务繁多,这些日子没机会跟公主团聚!”
谢皇后欣慰道:“你们夫妇一体,能相互体谅是最好不过的!会更若是欺负你,你只管
来我宫里跟本宫说。”
“不会的!”
徐鹤对这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老丈母娘还是很尊敬的,躬身施礼,不敢逾制。
谢皇后道:“坐下吧,我问你点事!”
等徐鹤坐下后,谢皇后道:“子鱼最近有没有给你写信?”
徐鹤明白,想必皇后也知道湖广发生的事情了。
徐鹤道:“没有,自从师伯去了湖广任上,便一直没有书信来过。”
他抬了抬头,见谢皇后蹙眉沉思,于是谨慎道:“师伯在盛部堂麾下,定然是在洞庭南岸一带行走,如今反贼是东出江西湖口,师伯应该没什么危险。”
他的开解不仅没有让谢皇后放心,反而忧心忡忡道:“我就是担心,朝廷在江西吃了败仗,盛正奇定然无法在洞庭湖南跟叛军对峙了。将来肯定有大战发生……”
徐鹤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只要是战争就肯定会死人,相比普通士卒,师伯的境况算是安全多了。
不过他还是说道:“师伯只是负责筹措粮草,应该不会太危险,请皇后安心!”
谢皇后点了点头,怅然道:“听子鱼说,你向来足智多谋,国家正值多事之秋,你一定要多多帮着陛下出谋划策才是啊!”
徐鹤赶紧起身跪在地上道:“是!”
等皇后走后,他正坐在偏殿里百无聊奈,谁知这时突然意外看见一个熟人也走了进来。
“侯神医!你来北京了?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原来,来人正是
当年徐鹤给舅母请的如皋名医侯德胜。
侯德胜满京城就没个熟人,见到徐鹤顿时激动不已道:“徐公子,哦,不对不对,是徐状元!”
徐鹤哈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