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出来后第二天,今天有两件事要办。
第一,拖了这么久,吴兴邦、邱腾这两位座师他还没有拜见。
第二,今天也是新科进士去吏部文选司授官的日子。
又是让徐鹤不开心的一天。
这话怎么说呢?
其一,假如不知道吴兴邦在背后的小动作,说实话,徐鹤还是很想见见这位当代心学的领军人的。
但是自打知道了吴兴邦干的那些事,他对这个所谓的【老乡】实在是半点好感也无。
关键是,这位次辅大人,只要活着,按照现有的体制,他徐鹤永远都只能对他毕恭毕敬,连个泡都不敢翻呐!
想想就憋屈。
其次,邱老夫子,头疼。
这位老儒,见到谁都是板着一副面孔,说话永远都是用教训的语气。
关键是,教训也就罢了。
从他嘴里出来的东西除了“忠不可废于国,孝不可弛于家”就是“皇上含庖轩之道,韫勋华之德,弼贤俾能,无远不举”。
脑壳疼。
最后,吏部……
照例,三鼎甲是要接受吏部尚书接见专门训话的。
李希颜是谁?
秦砚的门人。
自己这边刚把秦砚那边得罪惨了,你指望李希颜能有好颜色朝你?
别做梦了。
徐鹤迈着沉重步伐,除了徐嵩的府邸,左转不远就是吴兴邦在北京的宅子。
吴德操递上名帖之后,门子听说是老爷的门生,当今状元徐六首到了,忙不迭拿着帖子飞奔进了院子。
可这门子一去,仿佛泥牛入海,半
晌也没个动静。
徐鹤坐在门厅里跟前来拜访吴兴邦的官员们寒暄到口干舌燥,终于,门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谁知他竟然点名道:“河南府宜阳县王邦瑞王大人何在!”
门厅里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颤颤巍巍站起道:“下官在!”
“次辅大人召见!”
“唉唉,下官来了!”
老头一把年纪,腿脚也不好,颤颤巍巍跟着门子进去了。
吴德操在徐鹤身边小声道:“这一个老雀登,七老八十的小小知县,竟然排在亮声你的前面,这门子不会搞错了吧。”
徐鹤皱眉转头低声道:“耀臣兄!”
吴德操见徐鹤用目光瞪向自己,他连忙低下头道:“知道了知道了!”
本来,吴德操是没资格进这门厅呆着的。
但徐嵩给徐鹤准备的礼物很多,所以他也蹭了进来,门子见他穿着监生袍子,又是跟徐鹤一起的,故而没有撵他。
但见他在门厅中竟然说话,呵,一个小小监生。
于是,立马有两个门子走了过来道:“徐状元,你们家下人东西放好,且出去等吧!”
吴德操闻言,心中虽然不悦,但也知道不能给徐鹤生事,他连忙对徐鹤道:“亮声,那我出去了,有事你叫我!”
“走吧走吧,一个监生话还这么多,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说完,那两个门子跟撵羊似的,将吴德操赶走了。
徐鹤见状,心中倒也没有生气。
但见微知著,从吴家门子的表现来看
,就知道吴兴邦理政的思路是什么了。
示上下以宽,博忠厚老成之名。
这种政治家,乱后治理还行,团结上下,恢复生产嘛。
但现在这个形势,国家危如累卵,若是让吴兴邦这种没有原则讨好上下的人上位,恐怕还不如秦砚。
秦砚最少还有自己的坚持,那就是把自己这部分捞足了,剩下的给大家分一分。
这位呢,估计自己看不上那些东西,因为影响自己的清名,为了名声和权位,却可以用公器接纳上下。
这样的人,官声肯定很好,但实非百姓之福。
因为这种人接纳的下层人,是对自己有帮助的下层人,而非嗷嗷待哺的百姓。
徐鹤转念一想,自己估计想得太多,吴兴邦是个什么样的人,靠他家中门子,只能窥见一部分,具体的,还要等日后细细观察。
徐鹤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这时,门子才叫到:“新科状元徐鹤在吗?”
徐鹤起身道:“在!”
“来吧!”
徐鹤走进吴家,只见这里并不像一个阁臣的住宅,大伯徐嵩住的宅子已经算是简单了。
但吴兴邦的宅子……简直可以用毫无美感来形容。
没有任何花园,没有任何装饰。
一路走过去,就是青砖铺的路面,两旁前主人种花的地方光秃秃的连根杂草都没有。
待走进堂中,只见吴兴邦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