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的装扮,白色帽子和披风并未脱去,仰躺在床铺里,两条纤细的手臂放在身侧,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手腕。
费佳是个极美的病弱系美人儿,一双弯弯的眼眸温和含笑,长长的漆黑睫毛卷翘撩人,他太过聪慧,因此睫毛总是怠惰地垂着,遮住眼底洞悉一切的精光,同样让人看不清他的心思,面上绝大多数都是一副疏离虚伪的笑容,优雅礼貌的假面与姿态是无形之中拒绝任何人靠近的笑里藏刀。
此时昏迷不醒的他却褪去了一切假象,好似一个精致的人偶,乖乖的躺在雪白的被褥里,露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秀气的鼻尖和柔软的脸颊蹭上了些许灰尘和干涸的血迹,脏兮兮的白色帽子在脸上遮出一缕阴影,却给人的感觉是褪色了般苍白的干净纯粹。
“现在还装睡的话,对于专程来看望你的人是不是有些不尊重呢……”安琪拉弯腰,抬起手好像要触碰他的额头,睡美人顿时睁开眼,紫罗兰色眼眸暗沉又混沌,他危险而阴翳地盯着安琪拉,像一匹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野兽。
“……费佳。”
他自然舒展的指尖应声蜷缩了一下,可怕的眼神立刻瑟缩般的收回眼底。
他死死地盯着安琪拉不放。
“看起来你好像在等我?”安琪拉没有选择床边的椅子,侧过身坐在费佳的身边。
放弃抵抗的猎物不是等待猎人还能是在等什么呢?
安琪拉没有回避他直白的视线,反而满眼调侃地回视。
一分钟,两分钟……
费佳一言不发,却能感受到两人周身的气氛由紧绷转变为微妙的境地,他的气势渐渐矮了一截。
安琪拉眉眼弯了弯,一切尽在不言中。
费佳并不是聒噪的性格,现在变成这样,他的沉默寡言才是大多数状态。
“能起身吗?”安琪拉问他。
费佳垂眸并未回答,这是他仅剩的抗议了。
“回答?”
他粉白的唇瓣颤抖了一瞬,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回应,“能……”
安琪拉站起身离开病床,注视着他掀开被褥,磨磨蹭蹭地离开被窝,垂下眼睑看不清他的神色,像是舍不得自己的小窝般动作缓慢只为延长最后一点离别的时间。
安琪拉靠在门扉,肩头金色的发丝自然的垂落,一副慵懒倦怠的模样。
她耐心地等了一会费佳整理衣襟、摩挲被褥、弯腰穿鞋,而后朝他伸出一只手曲起四指,轻声道:“过来。”
费佳抬头静静盼了盼她,额前的碎发散落在额角,在空气中轻微晃动,他沉默的加快脚步哒哒几声走到安琪拉身边。
安琪拉垂眸看着他毫无血色又疲惫不堪的脸,张开双臂轻轻的将他搂紧怀里,她没有嫌弃他满身的脏污,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顶,力道轻柔到像羽毛一样拂过。
费佳耳畔传来恶魔低声的安抚:“你要是想念这里,我以后带你时常过来看看。”
“好歹……这里是费佳出生的地方啊。”安琪拉的笑容像梦一样虚幻,又似她的姓名一样美好……至少费佳的对于她屈指可数的记忆碎片里并没有这样的安琪拉。
“或者说……有机会的话费佳带我去见见你俄罗斯出生的地方?”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费佳有点像踩在棉花糖上飘忽忽的并没有真实感。
“回答呢?”他的主人总是想得到他的回应,轻柔的语调,强硬的话语——他总是无法拒绝。
“好的……”他微微起伏的胸腔下是如擂鼓般疯狂跳动的心脏,显露而出是最不起眼的反应。
他忽然意识到只有安琪拉触碰他才不会出发被动的【罪与罚】而导致死亡,面对这般性格残忍又生性|爱掠夺的她,哪怕是臭名昭著的恶人都得变成软弱无能的孩童。
“我们一会儿去港|黑,你到时候给安帮忙。”
“好的……”
“不要和安吵架。”
“……是。”
“你是想问我们现在干什么吗?”安琪拉轻笑一声。
费佳鹤翼般的眼睫颤了颤。
“先回去洗漱一下,你现在很不舒服吧,然后我们一起去吃饭,你饿了吗?”
“……”
“嗯?”
费佳攥着披风的五指收紧了些,闷声憋出两个字,“……饿了。”
“那就走吧。”安琪拉打开房门,走出几步转头发现费佳还没跟上来。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安琪拉,随着她的动作,紫罗兰色眼眸漾开一圈圈不明显的涟漪,像是微风轻轻拂过,勾起的意犹未尽的心绪。
他像是一只蹲在原地仰头悄悄观察主人的宠物,想趁主人不注意做一些坏事。
主人转过头看向他时,又心机的小心翼翼蹭上来。
费佳沐浴在安琪拉探究的视线下,一步一步靠近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