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桐宛若失去水的鱼,空洞望着隔在里外间的屏风,哑声道,“王爷如今连与我说句话都厌烦了。”
“既如此···当日在鸿雁楼,你就不该救下我。”
她似是很难受,呼吸变得短促,“阿奕,你既给了我活下来的理由,为何这几日对我不闻不问。”
“你该知道,于我而言,能日日见到你,听你与我说话,比枯燥的活着更重要。”
裴明奕终于缓缓扭过头,可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心里更是从未有过的忐忑。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自己一点、一点的疏远冷漠,狠心到这么多天都不来看她一眼。
良久,裴明奕似是喟叹,“你不该在本王面前说这些,本王也不会给你想要的回答。”
“鸿雁楼救你···即便是陌生人,看到她寻死觅活,本王也说不定会开导两句。”
“够了!”周静桐咬牙低吼,抽噎了两下,无奈道,“你一定要对我这么残忍吗?”
“是你想要不切实际的东西,怨不得本王。”裴明奕双手捏拳,就差把心攥在手里,一点点捏成石头的形状。
他只能让自己不断去想苏晚吟来抵御陈年旧伤带来的痛苦,当初周静桐的背叛,比他自己以为的还更让他陷得深。
血淋淋的过往回忆不亚于他断脚
的痛苦,曾经他有多心甘情愿踏进泥泞,现在一点点往出拔的时候就又多疼。
“太子折磨你,根本上也是因为对本王的怨恨,这些年本王护着你,仅仅是因为这个罢了。”
他清醒的样子像利刃朝周静桐砍下去,每个字都在诛心。
周静桐受不住,内心汹涌的懊悔、憎恨、嫉妒疯了一般吞噬她的思想,眼看裴明奕要起身离开,她眸光一狠,拔下簪子狠狠往腕子上划去。
火辣辣的痛感映红了眸子,她悲戚地笑出声,像回荡在地狱的魔音。
血液染红了干净的床榻,裴明奕终于放下让她憎恨无奈的冷静冲进来,一看垂在床边的腕子,瞳孔一震,“你疯了!”
他想都没想,迅速蹲在榻边,抓过旁边案几上的一段纱布手忙脚乱给她止血,外翻的皮肉和源源不断的鲜血让他整个人都在发颤。
“来人!叫温雨!快!”
周静桐欣赏着他因为自己而产生的着急担忧,内心无比满足,咧嘴一笑,“阿奕,若是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你的关心在意,我会觉得死亡是一件无比美妙的事情。”
“住口!”裴明奕握着她的腕子,眼神和目光止不住得发抖,告诫道,“周静桐,你别让本王更讨厌你。”
她愣一下,但很快又笑起来,“讨厌也好,至少能让
我留在你心里。”
疯了,她真是疯了!
一整晚,裴明奕都没离开这间屋子。
清晖园。
天刚蒙蒙亮,苏晚吟从后门出来直接去了大理寺牢狱。
芸萱塞了银子,两人很快见到了昨日在街上诬陷她们的妇人,见她身上都是血道子,神色却不似别的囚犯那般死气沉沉,甚至还将牢房简单整理过,身下的稻草也是重新铺过的。
那妇人见到苏晚吟愣了一下,然后靠墙冷笑,“来这种地方,你也不怕脏了自己的鞋。”
苏晚吟确实受不了难闻的一股霉味,用帕子捂着口鼻,也不兜圈子,径直道,“我知道你女儿在哪。”
妇人身子一震,猛的扑过来,若不是有牢笼隔着,只怕染血的手已抓到了苏晚吟的衣裳。
“害你的人是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别动我女儿。”她目眦欲裂,好像恨不得吞了苏晚吟似的,“否则我就是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苏晚吟被吓出一身冷汗,面上竭力维持着冷静,然而轻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你女儿被辗转卖到了晋城的花楼,她年纪小,倒是未曾接客。不过落在老鸨手里,就算有吃有喝,日子也不会好过。”
“学的都是取悦男人,糟践自己的东西。”
果然她这么一说,那妇人双
手死死抓着铁栏杆,满脸痛色,“我的秀儿···”
“你当街诬陷我虽罪不至死,但你给那无辜的女孩下毒,论罪当斩。你死了是没什么,可你的女儿在这世上就没人惦记她了。”
“我的人去查的时候说你女儿非常听话,她希望自己被卖的钱帮父亲还了赌债,她母亲的日子就能好过一点。”
“别说了!”妇人嚎啕痛哭,倚着牢门跌倒在地,“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对不起她!啊!”
整个牢房回荡着她哭天抢地的悲伤,先前无论官差怎么用刑她都没吐出一个字,现下却被苏晚吟的两句话击溃了心房。
苏晚吟眉心轻拧,蹲下身又道,“你犯下的错,自该承担罪责。但你的女儿···我可以赎她出来。”
妇人突然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