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吟身形轻巧，动作灵敏，若不是膝盖有旧伤，她还能爬得更快。
芸萱用黑色披风盖在两人身上，“这儿最多只能看到六层，不知道他们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周静桐半个身子到了七层护栏外，绣鞋一晃，灰尘簌簌从半空落下。
紧接着，两人就听到裴明奕有些颤抖的声音，“回来！你别冲动！”
“有什么事本王帮你解决。”
苏晚吟的指甲在树枝上划出几道新痕，指甲缝里有了血，她却丝毫感觉不到这点疼。
芸萱原本不知道她来此做什么，见到周静桐时愣了一瞬，这会儿再听裴明奕着急紧张的口吻，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没说话，双手稳稳扶着两边树杈，将苏晚吟牢牢护在自己胸前。
周静桐精神恍惚，哭得厉害，仿佛要把这些年咽下的所有委屈都释放出来，她泪眼朦胧看着裴明奕，懊悔和不甘统统化为灰败的失望。
裴明奕攥紧双手，“你先下来，那里危险。”
周静桐脸上挂着泪，嘴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你已经很久、很久没关心过我了。”
“不，是很久很久没有人关心我了。”
“父亲只在乎我有没有讨得太子欢心，姨娘只在乎我能不能为
庶妹选个好夫婿。太子···他只在乎每日能不能在我身上得到报复的快感···”
“没人在乎我过得好不好，累不累。”
她从内而外透出的疲惫让裴明奕深感意外，他知道她过得不好，但、此时此刻她生无可恋的样子瞬间勾起他心底深处的共鸣。
那种被在乎的人抛弃的感觉太令人窒息了。
裴明奕喉结动了动，声音发紧，“当初你既选了太子，就该知道他目的不纯。本王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是你想要权贵。”
“你名义上是本王的皇嫂，关心这种事，不是本王该做的。”
他虽担心周静桐，但苏晚吟已在心里落地生根，至少现在他还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话虽狠，但是事实。
他给周静桐最后的温柔就是不能因各种缘故再欺骗她。
周静桐痴痴望着那张精致到令自己日思夜想的脸，呼吸也开始疼痛。她短促而冷漠的笑了一下，目光慢慢从裴明奕脸上移开，一点点看向脚下令人眩晕的高度。
这个动作让裴明奕的心如同被什么东西狠狠拉扯了一下，他后背出汗了。
周静桐也发现他很紧张，慢慢启唇，像是自言自语，“我选太子···我是不得不选太子。”
“阿奕
。”
她许久没这么唤裴明奕了，很显然，这两个字让她近乎绝望的情绪得到片刻缓和，“我是想离皇权更近些，可那也不过是希望能让父亲多看我两眼。”
“母亲去世的早，姨娘不待见我，若不是与你亲近些，只怕父亲早忘了我是个嫡女。”
这一点，裴明奕是知道的。
所以当初苏晚吟因为苏晟宠妾灭妻找上他，发誓要让苏家消失的时候，他没考虑就答应了。
周静桐的裙䙓被夜风吹得晃动不已，在悬空的栏杆外像游魂般诡异。
“阿奕，我是真心喜欢你。其实当时我真的动了那个念头···”
说到这，她忽然又侧首对上裴明奕的目光，那一刻，他心里某个埋了很久、被他以为早就死去的东西好像复活了。
“我想过放弃所有跟随你，哪怕是给你做个侍妾，往后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护着我就行。”
周静桐眼底闪着光，眼泪却是簌簌而下，“可是那个时候，程家和太子几乎一手遮天，太子说我若不入东宫，他有一千种法子害你。”
裴明奕瞳孔一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神色更是风云突变。
与此同时，苏晚吟的牙齿咬破了下唇，惺甜入口，喉咙却苦涩不堪。
下一秒，芸
萱轻轻抱住她，“小姐，想哭就哭出来，他们应当是听不到的。”
苏晚吟差一点就没控制住，她舔掉唇上的血迹，哑声道，“演得这么好，她怎么不去唱戏。”
连芸萱都听得出，她明明很难过，却还故作不在意。
“若真去唱戏，恐怕也只有晋王一人会当真。”芸萱冷哼一声，“奴婢虽不算了解她，但也知晓她绝不是那种为了别人甘愿牺牲自己的人。”
“之前故意让王爷看见身上的伤，问起时又吞吞吐吐吊人胃口。后来借太子之手想除掉小姐不成，反让王爷越发看重您，冷言拒绝了她。”
“现在才说当初是为了王爷才委身太子，她还真是层层递进。自己过得不好，也不想让王爷过好。”
苏晚吟心如刀割，可正是这股疼痛能让她始终保持清醒。
这一会儿功夫，周静桐两条腿